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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棠勉强接受,用小勺子舀着碗里的小馄饨吃,馄饨是金拂玉特意让小厨房捏小的,里面的馅料是鱼肉糜,汤底是老鸡汤,吃起来格外鲜美。

她平日里要吃两小碗。

“小心烫。”金拂玉没什么胃口,但阿棠这孩子从小吃饭就很乖,吃的又干净又香,让人在一旁瞧着都胃口大开。

她摇着扇子替阿棠送凉风,瞧见只喝白粥的谢莲崖也侧过头来看阿棠,试探性的问他:“也给你来一碗小馄饨如何?”

她很发愁,谢莲崖只喝白粥,也不喜欢别人给他夹菜,她心中一面觉得孩子好可怜,一面又知道该怎么让他多吃点:“这是鱼肉糜馅的,阿棠最喜欢了。”

谢莲崖蒙着雾气的眼睛眨了眨,闻到了鸡汤的香味,她咕咚咕咚喝了两小口汤,听起来似乎是很美味,他点了点头:“劳烦叔母了。”

金拂玉立刻喜上眉梢:“太客气了。”忙拿碗替他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小心一些,有点烫。”

“谢谢叔母。”谢莲崖依旧很客气的谢她,慢慢用手指摸住碗,顺着碗找到了勺子,低下头轻轻搅动,很慢很慢的喝了一口汤,是很好喝。

金拂玉瞧着他,礼貌又不让人照顾的样子很是揪心,他吃饭斯斯文文,不发出一点声音,薄薄的唇抿着,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还有很多。”

“阿娘我还要。”谢棠将她吃干净的碗递过去。

谢轻寒听着她稚气的声音,像小猫一样,和从前身为神女的她那么不一样,真想看看她现在长什么模样。

他眨了眨雾蒙蒙的双眼,她为什么没有绑定他?明明这个世界里她依旧是系统,他这个反派的1000万积分不够吸引她吗?

可这个世界里男主积分也是1000万。

为什么?

他的任务明明比男主的任务简单那么多。

她是不是绑定了男主?

他心中浮动着很复杂的情绪,之前她骗了他,同时绑定了那么多宿主,可现在……他竟想,若是她真绑定男主,难道不能同时绑定他?

她是认出来了他?所以不想绑定他了?

他知道她很不想与他有所牵连,上个世界她在完成任务后,立刻斩断了和他所有的绑定,一句话也没有。

谢莲崖捧着碗,慢慢喝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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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之后,金拂玉就亲自带着他去了,给他准备好的院子,就在临着他们院子的清风苑,有书房、小凉亭和一棵梨树。

树上结着青色的梨,昨天阿棠和谢锦、谢英就是在这个院子里摘梨昏倒的。

金拂玉原本给他指派了一个婆子、两个丫鬟和一个书童小厮。

他却只留了小厮锄禾,说不习惯那么多人。

金拂玉也没有勉强,带着丫鬟婆子离开,又偷偷的躲在院门外偷偷瞧着谢莲崖,怕他有什么需要又不好意思跟她讲。

谢莲崖站在院中的大梨树下,仰着头嗅了嗅,抬手用修长的手指摸到了一个青梨。

“少爷,这梨还没熟呢,又青又小。”锄禾说。

他轻轻“嗯”了一声,问道:“阿棠妹妹喜欢吃梨?”

锄禾便笑了:“阿棠小姐喜欢吃的可多了。”

“那就好好养着,给阿棠妹妹。”他没有再说什么,松开手转身慢慢往屋子里走。

“我扶您少爷。”锄禾要去扶他。

他却推开手说:“我看得见路,只是比旁人走的慢一些。”他能瞧见微弱的光和一尺之内模糊的轮廓,慢慢走不成问题。

金拂玉站在院门后,瞧着他走的很慢,却走的很稳,禁不住心酸,若是这孩子能瞧见定然不必谢英差。

她回到自己院子里,瞧见阿棠坐在房间里吃桃子,小手捧着剥了皮的软桃,小口小口咬着,笑道:“你也不和新哥哥说说话。”又吩咐丫鬟把软桃给谢莲崖送一些。

“他又不喜欢说话。”阿棠咬着桃子说:“若他想说话,自然会和我说的。”

金拂玉坐过去,将女儿柔软的碎发捋到耳后问她:“阿棠喜欢新哥哥吗?”

阿棠瞧着她说:“阿娘喜欢我就喜欢。”她没所谓。

金拂玉笑着替她擦擦嘴,“新哥哥是你大伯父的儿子,吃了很多苦,你爹爹心疼他,咱们对他好一点,你爹爹心里会好受一些,阿棠懂吗?”

阿棠点点头,她不会主动欺负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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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拂玉走没多久,清风苑就有客人来了。

是周宓命谢英带着谢锦去给谢莲崖送些日常用品,正好给人家道个歉。

谢锦才挨了打,虽然老大的不高兴,却还是凶巴巴的和谢莲崖赔礼道歉。

谢莲崖刚沐浴更衣,披着湿发坐在书房里用小刀雕着一块木头,听见道歉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多谢二叔母的东西。”

再没有别的话。

谢锦就更气了,觉得这人又瞎又能装,怪不得祖母这么久都不认他。

谢英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让他先出去,又客客气气的向谢莲崖赔礼。

谢锦扭头跑出去,在院子里捡了个树枝,无聊的打着树上的青梨,想象成谢莲崖,口中还低低嘟囔着:“装什么装!有本事和我打一架!”

梨树被抽的“哗啦哗啦”响,叶子和青梨一片片往下掉。

锄禾站在回廊下看着心疼却也不敢说话,多好的梨啊,真糟践东西……

书房里突然有人推门走了出来,是谢莲崖,他穿着青色的袍子散发站在门口,一双雾蒙蒙的眼看向谢敏,冷声开口道:“住手谢锦,你在干什么?”

谢锦被呵斥的停下手来回头看他,该说不说这小子长的是好看,比谢英还好看,但他就是看他不爽,“怎么着?我打梨树又没打你。”说完还故意又抽了一下:“我谢家的院子,谢家的梨树,我想打就打!”

“谢锦闭嘴!”谢英怒瞪向他,让他住手。

可谢锦更来劲了,抽的更大声:“几个青梨瞧把你这穷酸心疼的,我就打就打。”

“谢锦你又犯浑!”谢英刚想过去拦住谢锦,身侧的谢莲崖就像一阵风似得快步走向谢锦,上前抓住谢锦的脖子就将他狠狠按在了树上。

谢英看呆了,根本没搞懂谢莲崖双目失明怎么能笔直的冲过抓住谢锦的脖子!

只听见老大的声响,谢锦被按在梨树上叫了一声,后背被撞的生疼,脸也像是被树枝刮破了,谢莲崖竟拿着一把小刀抵在他的手背上,字字冰冷的和他说:“我说了住手。”

他那语气和眼神跟那把小刀一样又冷又锋利,谢锦被唬了住,可下一秒听见谢英在呵斥他住手,他立刻觉得太丢脸了!被个瞎子按住!

他顿时火上心头,抓着谢莲崖的握小刀的手猛地将他往地上按。

谢莲崖看不到脚底下的青石,被他推的踉跄摔下去,手腕一转那把小刀就要朝谢锦的喉咙割去,可他在动手之际又顿了住,这里不是他曾经的世界,谢锦再恶劣也只是个孩子,他难不成要杀了他吗?况且谢锦是阿棠的兄长,若是他真杀了谢锦……怎么可能还待在谢家?

他手指一顿,谢锦就压在了他身上,一拳头砸在他脸上。

“臭瞎子你还真敢跟我动手!”谢锦握着拳头:“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谢家的少爷!你娘是个下三滥的歌伎,你就是个谢家不认的私生子!”

谢莲崖口中有了血,他想起这个世界里的“母亲红拂”,他并非胎穿而来,是原主在六岁的时候死了,他才穿进了原主的身体里,对于这个母亲,他是一点点慢慢熟悉起来的,等他熟悉起来之后母亲就死了。

他记得原主的母亲将仅有的馒头塞给他,和他说:娘吃过了,你吃。

却在夜里偷偷吃菜根充饥。

他从未体会过有母亲的滋味,这个世界里他第一次体会到。

他为找人来到这个世界,拒绝主神系统绑定,等着他的系统重新绑定,在没有被系统绑定前,他无法开启任何系统提供的东西。

母亲死的时候,他没有太多悲伤,他只觉得女人这一生好苦,被贱卖、被指点、被耻笑……可是身为歌伎并非是她自愿的,她被卖到那样的地方吃尽苦头,谁不想体面的活着?

谢莲崖睁开眼睛看着谢敏:“她有名有姓,不叫下三滥的歌伎。”

谢锦一拳头又要砸下。

“少爷!”锄禾扑过来抱住了谢锦要再次砸下的拳头。

谢英也冲了过来,抓住谢锦将他拉扯开怒道:“你发什么神经!一会儿三叔非打死你不可!”

谢锦手背上也被划破了,气的喘粗气,可是听见三叔又害怕,三叔揍他那真的是往死里揍……

谢英忙要伸手扶起谢莲崖,却被谢莲崖打开了手。

他扶着锄禾慢慢起身,苍白的脸上不知道沾着谁的血,唇角也在流血,刚换的衣服弄脏了,可他仿佛不知道疼一样,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说:“她叫宋红拂。”

谢英被他的表情和目光震到了,慌忙向他道歉,拉着谢锦就离开了小院。

院子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锄禾呜呜的哭声。

谢莲崖慢慢蹲下身,将七零八落的青梨一个个捡了起来,哑声对锄禾说:“今日的事不要告诉三叔父和三叔母。”

锄禾哭着蹲在他身边帮他捡,边捡边抹眼泪:“您受了欺负为何不告诉三老爷……”

谢莲崖轻轻叹气:“我来已经给三叔父惹了麻烦,明日他便要上京了,再惹出麻烦来他怎么能安心,她该更讨厌我了。”

锄禾只哭着捡梨,委屈的说:“多好的梨,本来少爷要留给阿棠小姐的,全糟践了。”

谢莲崖不说话,没关系,等她绑定他,他的眼睛也就能慢慢好起来了,到那时他可以给她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