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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杀伤力最大的话。

男人盯着她,额角青筋狠狠跳了下,绷不住气笑了:“什么?”

“我说你没你自己想得那么厉……”

“可?以了,我听见了。”傅应呈冷冷打断,“哪能?有你厉害,你最厉害。”

季凡灵矜持:“……确实?,你留着自己用吧。”

男人盯了她一会,垂下的手?指难耐地屈了下,还是把药膏放在她床头,转身出去:“没事就?起来吃饭。”

“哦对了,”

他顿住了脚步,转过头,语速放慢了些,“以防厉害的人没注意到,”

“?”

他慢慢看了眼表,眼尾投来一瞥,勾唇意有所指道:“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

季凡灵:“……”

*

过了几天?,季凡灵在家的时候,收到了快递来的A大录取通知?书。

她拍照发给了傅应呈,又发了朋友圈,还是心痒难耐,给陈师傅发了消息,让他来接自己。

女孩换了身洁白的长裙,提前下楼,在附近花店买了一束小雏菊。

等陈师傅到了,她拉开车门,坐上迈巴赫的后座:“陈师傅,你去过枣山墓园吗?”

“确实?没去过,但是您甭担心,”陈师傅输入地址,“我导航就?行了。”

季凡灵不好意思道:“有点远。”

“没事儿,”陈师傅笑,“我专业开车的,还能?怕郊区远?”

到了地方?,迈巴赫停在了墓园外面,女孩捧着花下车。

空气中浮动着盛开的木槿花香,江婉的墓跟上次来时一样?干净整洁。

季凡灵用湿巾抹了一遍墓碑,把小雏菊放下,蹲在墓前,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展开给她看。

“妈妈,我考上A大了。”

“还挺容易考的,我其实?也就?那么,随便一学吧。”季凡灵说完自己都笑了。

“学的是法律,以后就?可?以把季国梁那种人,抓去蹲局子了,”

“当律师,好像还挺酷的。”

……

她盯着地上的小雏菊,憋了半天?:“还有一件事,我有男朋友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忍不住薅地上的小草,“他叫傅应呈,人特别厉害,也特别好,我很喜欢他,但是他好像还要更喜欢我。”

她薅了一把草,歪头想了一会:“其实?我想不到他有什么缺点,上次跟他都是乱说的。”

她站起身:“我先走了,下次再?带他过来给你看。”

季凡灵话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耳边响起嗡嗡的杂音。

微风携着花香拂过她的脸。

她低下眼,感?到胸腔里?心脏越来越快的跳动。

“你是不是其实?,早就?见过他了,”女孩喃喃道,眼里?突然涌起一阵酸涩。

“……他就?是把你的相框,放在墓前的那个人。”

“你说他怎么拿到相框的呢,他怎么知?道这个墓地的呢,”

季凡灵自言自语,脑子忽地一空,“他是不是来过……不止一次。”

她死后的十年,他曾来过多少?次她的墓,站在她此时站着的地方?。

她甚至不敢想,傅应呈站在她墓前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有没有跟她说过话,有没有给她带一束花。

原来。

她死后的十年里?,一直有人在想她。

女孩抬手?,盖了盖眼睛,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点鼻音:“妈妈,你也支持我们的吧。”

因为我是,非他不可?了。

“你要是支持的话,就?给一点暗示呗。”

季凡灵静静等了一会,点头道:“没有否认也是一种暗示了。”

她转身沿着小路离开,从身后突然掀起一阵凉爽的风。

女孩回?过头,一朵小雏菊顺着风晃晃悠悠地飘来。

她伸出手?。

好像冥冥之中已经有了预感?。

那朵小雏菊,不偏不倚地,正好落进她的手?心。

*

风晃动着远处的树梢,树枝的缝隙里?,影影绰绰露出穿着布满油污的牛仔外套的中年男人。

他眉头紧皱,像是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在女孩走后,跌跌撞撞地冲出树林,跑到墓前,确认墓上的名字。

“真?他妈的见鬼了。”

季国梁骂了声,从怀里?摸出烟,大口猛抽了起来。

半个小时前,他又被房东轰了出来,没地方?去,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墓可?以卖。

当初买的时候,这墓也算是花了他老大一笔钱,因为本打算等他死了,也要埋进来,当然不能?搞得太不像话。

但现在活着的事都搞不定了,谁还管死后。

结果墓地管理员说这墓不是他的。

“整个枣山墓园都被别人买下了,懂吗?”

管理员不耐烦道,“你还想买卖?你只?有使用权,哪有的所有权?而且你十一年没交管理费了,我们有权收回?墓地,这墓早就?不是你的了!”

季国梁:“怎么不是我的!老子花钱买的墓!我现在要卖给别人,我有这个权利!我要去工商局告你们欺骗消费者!”

管理员摆摆手?,跟轰苍蝇一样?:“快去快去。”

季国梁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嘀咕咕地臭骂管理员八辈祖宗,却忽然看见墓园里?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蹲在他买的那个墓前。

稀奇,居然还会有人来看江婉?

他正要走近,就?听到那女孩的声音顺风飘来:“……妈妈。”

季国梁停住了脚步。

……

真?邪门。

那小兔崽子竟然没死,还穿得人模人样?的。

养了她十七年,要点抚养费不过分吧?

想到这里?,季国梁将?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灭,往下追去。

他慢了一步,没能?追上女孩,气喘吁吁地站在墓园门口,眼睁睁看着她坐上迈巴赫的后座,绝尘而去,只?能?仓促用手?机拍下车牌,气得往地上啐了一口。

凭什么小的享福,老的遭罪?

她说她在哪个学校来着?

季国梁眯眼想了一会。

好像是……

A大?

*

入夜,将?近十二点。

洗漱完,傅应呈坐在床前,屈着膝,看着平板。房间门被轻轻敲了敲,他说了声“进”,女孩探了个头进来。

“总敲门干什么,”傅应呈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不都早被你看光了。”

“……”

“我是来问?你,怎么还不睡觉。”女孩抱着胸,跟监工一样?板着脸。

她还是很在意傅应呈的心理状况,虽然不好明查他还在不在吃药,但每天?都定点催他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

傅应呈最近确实?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心情也好,少?了点平日的冷淡厌倦,简直可?以说是神采奕奕。

“快了,”傅应呈说,“在看书。”

“睡前还看书?”季凡灵爬上他的床,凑过去看他的平板,蹙眉道,“你看全英文的?”

“看点法学,省得有人嫌我不懂……”傅应呈垂眼看她,话语又顿住。

女孩抱着膝盖坐在他旁边,长发松松地披在肩上,温热的体温透过睡衣传到他肩膀上。

他现在算是了解季凡灵的脾性了。

对不喜欢亲密接触的人来说,主动靠近就?是一种无声的示好。

她像只?有点高傲的小猫,只?会若无其事地靠近你,等着你主动,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就?只?能?等下次她的宠幸。

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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