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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举起双手“哎哟”了一声,让开了。

陈近理看也不看他,一脚踹开了旁边女士洗手间的门往里走。

随手被扔到墙上的高大少年背撞到墙上,很响,看似被撞得不轻,然而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双手插兜靠墙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

转过头,对视上苟安。

他笑了笑:“明天让周雨彤请我吃饭。”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所投下的阴影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被拉得很长,弯折倒映在走廊墙面上。

苟安条件反射地追了两步,这时候听见洗手间里周雨彤的声音,脚下一顿,转过头去——

就看见洗手间中,周雨彤和陈近理站得很近,两人大概已经吵了两句,少女低下头揉了揉泛红的眼睛,说:“跟你没关系,你让我别缠着你,我也没有再主动找过你……侯湘琴回来了,你得偿所愿,以后也不要管我的事情。”

她推开陈近理往外走,但是刚走两步就被扣着手腕扯了回去。

肩猝不及防地撞着身后人的胸膛,骤然疼痛让她蹙眉。

“不能早恋。”

“陈近理,你可能有病。”周雨彤有些尖锐地笑了声,“我成年了,算个屁早恋!李渡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我妈都说要不和李渡先订了婚,他也不反对,我和他试试怎么了,反正早晚——”

她话还没说完,直接被人捞起来扔上了洗手台。

这辈子大概没想到眼前这个一辈子只会和文献和研究室作伴的男人能有那么大力气,她愣了愣抬起头,下一秒呼吸就被掠夺。

双眼因为震惊睁大,咬住她唇的人身上是她熟悉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烟草味像寺庙里焚香后的残余,又仿佛泛着海水的潮气,很难形容——

他没喝酒,但是嘴里有烟的味道。

突然的吻让她变得鸦雀无声,大概是震惊到暂时忘记了语言组织能力。

最开始被掠夺呼吸大概只是因为对方想要让她闭上嘴,之后,陈近理很快放开了她。

只是天天被学生们爱戴、以儒雅斯文著称的陈教授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面对少女错愕的脸,他语气冰冷。

“不是想知道吗?”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我告诉你。”

冰凉的吻第二次落了下来,和电视剧里什么怦然心动、温柔如水没有半点关系,犹如狂风疾雨落下,舌尖轻而易举地挑开因为愣怔本身就微张的牙关,闯入口腔后,压倒性与碾压性双重并行,强势入侵——

周雨彤被困在男人的胸膛与洗手台前,苍白的脸逐渐染上了血色。

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

哪怕是上脚踢踹,面前的人巍然不动。

因为从未有过经验所以也不知道接吻的时候应该如何呼吸换气,鼻息凌乱且逐渐变重,双手从推搡身上的人的肩膀到最后仿佛脱力逐渐松软下来,在越挣扎越深入的索吻中,最后她闭上了通红的双眼,双手攀附上面前那人宽阔的肩——

犹豫了下。

死死地捉住了他原本没有任何褶皱、一丝不苟的衬衫。

苟安早在他们两唇触碰的第一秒就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这会儿守在门口,双颊泛红,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

大概是黄道吉日上书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就像是某种不得了的连锁反应,今晚炸裂开来的显然不止这一件事,就好像江城所有理论上比较离谱的关系,都将在这一晚被掀开遮羞布。

顶层的VIP包厢内,最开始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嘴,陈近理去哪了。

一直缩在角落里玩手机的贺津行头也不抬地说了句:“在楼下。”

说完抬头大家都看着自己,他有些莫名地撩了撩眼皮,意思是,看什么看?

江已奇怪的问:“陈近理什么时候学会给你报备行程了?”

“不是他。”

当然不是陈近理说的,是苟安。

这个万年不会主动给他发微信的小姑娘,今日难得主动,就在刚才以极其卑微外加惶恐的语气问他,能不能下到下层来,把他的朋友带回去——

那语气,很像后来的无辜受害者问如来佛祖,你的五指山为什么不把孙悟空压压好,非要把他放出来发癫?

贺津行稍微一想楼下都有什么人,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好心告诉她不要多管闲事,回去自己的包厢坐好就行。

【HJX:陈近理又不会吃了她。】

【苟住别怕我能赢:……………………吃了。】

【HJX:……】

【HJX:别看了,儿童不宜。】

苟安回了他一个“。”号,这里面的嫌弃和讽刺只有他们两个人能看懂。

贺津行对着手机屏幕笑了声。

江已:“对着手机笑什么的,啧啧啧,你以前聚会是几乎不碰手机的人。”

苟聿:“看来进展还挺顺利。”

低头看了眼手机聊天界面,此时对方已经开始暴风输入,字里行间都在用礼貌的语言表达“要你何用”。

给足了时间让她表达愤怒,对于友人的话,贺津行不置可否,想了想说:“最近才开始不那么怕我,确实还算顺利。”

众人一阵唏嘘。

隔着一张桌子,苟聿突然问:“一直单身单到大家以为你喜欢男人,出现一个侯湘琴你又看不上……所以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侯湘琴”,江已眼皮子跳了跳:“嘘,别乱说啊,侯湘琴那是陈教授的白月光,当年高中军训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三年的同桌,上了大学才分开——听说最近侯家来江城和贺氏合作,两人才顺理成章地破镜重圆,严格算起来,阿津应该算他们的姻缘签。”

苟聿好奇地看向贺津行,此时后者刚刚放下手机,也不知道手机对面的人又说了什么,他手肘撑在腿上,微微偏着头,手撑着下巴,修长的指尖掩着唇……

只有眼角的淡淡笑意显示他的心不在焉。

江已没得到回应,踢了他一脚。

他这才语气平淡地“哦”了声:“这事跟我没关系,你们别出去乱宣传——什么白月光,滤镜过重罢了……放在回忆里偶尔能闪烁一下不痛不痒的光,真要重新挖掘出来,多数情况下会发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江已:“啧啧。”

苟聿:“过来人?”

贺津行轻笑,摇摇头:“没有那种东西哦,不要乱讲。”

对于侯湘琴的话题到此为止,只是提到侯家,江已多问了一嘴关于合作的事,又顺势提到贺氏在欧美地区大动干戈,买了不少地这件事,不可避免地,最后聊到贺津行在国外躲桃花债那半个月的见闻。

他去了很多地方,但唯独在瑞士停留的时间最久。

“去了在瑞士的朋友家的农场。”贺津行想了想,“因为草莓地里兔子泛滥,他养了很多鹰和貂,先放貂把兔子赶出兔子洞,鹰就会在地面追击——这些畜生东西很有趣,明明智商不高也不是一个物种,但是他家的貂和鹰却是一一配对工作的,不同的组合有不同的协作方式,好像默认了一样。”

贺津行确实对这个有些兴趣,特地在农场里多待了几天,直到一片草莓地里几百只兔子几乎都被清理干净。

走的时候甚至咨询了一下,怎么才能揣只幼年貂回来养着玩。

所以他说着这些事的时候,语气是正常甚至是喜爱的——

却不知道他的用词比如“畜生东西”什么的,天然带着一股戏谑和薄凉,让人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此时,不同的听众却又不同的想法。

江已也是天□□玩,在他伸长了脖子问贺津行“有没有视频或者照片怎么没见你发一下”时,苟聿却陷入短暂的沉默。

总觉得“草莓地”“兔子”“鹰”这几个关键字触发了什么记忆。

在贺津行懒洋洋地说“有啊,可能忘记发给你们看了”的时候,苟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似的,点开了苟安的微信头像。

下拉朋友圈,看到她几天前发的某一组朋友圈——

图一:

草莓地的兔子。

图二:

被鹰抓走的兔子。

背景的蓝天白云和雪山,像极了记忆中瑞士该有的模样。

苟聿脑子放空了几秒,从沙发上稍微坐起来了一些,犹豫了下,然后在包厢里其他人全部懵逼的注视中问:“贺津行,你和我家安安——”

包厢那边,男人抬起头看向他。

勾聿想象中任何会出现的“惊讶”“困惑”或者只是简单的蹙眉……

任何可能代表否认的表情都没有出现。

贺津行表情坦然,甚至是毫不犹豫地张了张嘴,然而在他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前,苟聿的脑子就炸裂开了。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苟聿身体快大脑一步率先选择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距离,他直接爬上了酒桌,踢飞了一桌子零碎的物品,扑向酒桌另外一头。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拎起贺津行的衣领,一拳狠狠地揍了下去。

众人的目瞪口呆变成了另外一种状态——

很难说清楚那是什么,毕竟他们也是这辈子第一次看见有人敢动贺津行。

然而相比起他们的震惊,显然在他们眼中矜贵且优雅的男人反而是他们中间最镇静的那个。

贺津行上一次挨揍可能要追溯到十几岁,那时候他像野狗一样,在同样精力旺盛的同学中用拳头抢地盘——

虽然争那些个名头毫无意义,但是从此之后那些目中无人的橄榄球队白种人或者黑种人见了他都会绕道走,他在他的地盘站稳了脚跟。

但那时候也会负伤,虽然通常情况下是他一个人应对三个人左右才会出现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