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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敬彦大步走回云麒院, 魏妆已经收拾好了行装绕廊而下。

女子出门比较麻烦,总以为东西不多,等到着手收拾才发现比想象中的多出数倍。魏妆且把谢敬彦买给她的那些珠宝首饰、靓衣美?衫舍弃不拿了, 却还是?装了四个箱子,两个大包袱来。

只见家丁一人提着两个长箱, 映竹和葵冬各挎着一个大包袱,厨房的大顺子也被?叫来推板车, 板车上?放着她的七八盆花与花肥、营养土等物料。

谢敬彦看得几近沸血,不知怎的, 竟联想到筠州府屯军户的秋收。他自然未曾真正见识过场面, 只没来由地想起这?一幕,好气又好笑。

女人穿着珍珠白的烟罗软衫,娉婷袅娜, 裙缕娇盈, 似一朵盛开的美?芙蓉, 谢敬彦不得不承认被?她吃死拿捏。

男子沉敛嗓音在前头拦下:“这?是?要把整个家都搬走了,不打?算再?回来?”

魏妆没好气,心里堵得恨不得上?前撕他:“还回来做什么?自然是?深明大义地把位置让出来呀。”

“谢公子秉承忠孝仁礼义, 难忘开蒙之师托付, 想帮那陶家提携一把,诚心可?鉴也。我只当你事务百忙, 日理?万机,原来却是?为着考上?炙手可?热的礼部郎中职。既然白月光父女让你惦念不忘, 却也不必对?我惺惺作态。你我本是?挂名的夫妻, 我就此搬出去住。需要的话, 三公子随时叫贾衡递来休书,我先祝福你一对?苦命鸳鸯百年好合了。”

魏妆大气不喘地说完, 睇了眼傅粉何郎般清绝的男子,心里酸涩又冷酷。爱他就是?个错,上?辈子已然错了,这?辈子不会再?陷进去。

反正既已嫁过人,德妃母子也不会再?打?自己的主意?,还有梁王妃在宫中装着养胎呢。

啊这?……少夫人和公子自成婚以来,明明日渐的恩爱缱绻,怎么忽然就,还成了“挂名夫妻”?

挂名夫妻能是?他们这?么来的吗……

之前的先不提了,只单昨夜,都已过子时许久,公子与少夫人还在如胶似漆。院角的卧房虽离得远,并非下人们存心去听,而?是?暗夜里寂静,那一声声或急促或缓重,韵律又持久的拍打?声,伴着少夫人似痛楚而?娇羞的嘤咛,实在让人难以忽略去。

大约欢愉到太晚,两人就直接歇下了。今晨少夫人醒来传水沐浴,映竹看到她的小?衣蚕裤都被?公子撕扯碎了。女子因着腰谷用力过盛,被?攥出了两道淡红摁痕,三公子的颈侧更是?熨了唇印……怎么忽然就,转眼间成了这?样。

奴婢们自然不知道,魏妆与谢敬彦已同活过一世,这?其间的辗转有多么复杂。

谢敬彦肃着容色,他虽面上?答应女人是?挂名夫妻,心里却唯把她当做一世的挚爱。

启唇低语道:“你们都退开,我有话与阿妆单独说。”

三公子似有清气悬浮,但凡一阴鸷,那气场便似冰川笼罩,让人不寒而?栗。

听得这?一声吩咐,个个如蒙大赦一般,往两旁散开了去。

谢敬彦攥住魏妆的手,将她拉进就近的书房里。

单臂阖紧门,隽挺身躯俯迫下来:“从?昨夜开始就莫名对?我冷嘲热讽,有什么想说的阿妆请直言?”

魏妆被?桎梏得呼吸吃紧,仰头直视,不甘示弱地回道:“没有可?说的,适才人人都看到听到,旁人不晓得内里,却瞒不过我。谢敬彦你既放不下她,我成全你算了……我承认的确前世深恋过你,让你憋屈被?设计娶了我,今世却不一样。我已然视情?-爱如无物。你断不必因心生愧对?而?与我勉强做戏,更用那摊贩的小?书札来套路,令人作呕。”

啧,真狠。哪句话杀伤力不绝就不是?她魏妆了,难怪乳名叫鸽姐儿,鸽子都没她能说会道!

谢敬彦一幕不错地盯着她说完,字句都剜人的心肠。

但听她说前世的确爱过他,总算稍得点安慰。

他自嘲地颦眉,淡声说:“既然到这?时候,我实不相瞒,谢氏肩负着太-祖-帝匡扶大晋江山的密诏,我两世所为,皆为着在现有的三王中择一明君。至于明君是?谁,你心中有数。我考礼部,是?为着调查两件事,这?两件事若能查清,于我是?轻省,于你是?痛快,我谢三问心无愧,你且等着看结果。但必须重申一遍,别把我与其他女人扯一块,我并不总是?隐忍的。”

男子墨眉如漆,凛俊的五官轮廓,勾勒出近乎睥睨天下的寒冽风骨。魏妆微微有些被?震慑到。

虽然相信了谢三郎的格局,但他要调查的其中一件,怕就是?科考舞弊案。这?个案子曾经断档了多年,他这?么做,是?为着众多被?牵累的考生,还是?为了拯救陶邴钧防患于未然?

可?就说不准了。

至于叫她痛快,应说的是?梁王吧。这?次曼陀罗事件若与沈德妃有关,梁王必然受牵连,与他去不去礼部并无关系。

女人轻抿唇角,调整好气势继续揶揄:“自然,谢权臣做什么事没有理?由?便是?软禁亲爹,弑杀皇族都有理?有据呢。你说对?那陶氏贱妇无感,那日在锦卉园外,为何见你们谈笑风生?罢了,我不计较她前世下作,你且随意?去帮佐她吧。但记着别招惹到我头上?来,我可?不吃素,也别再?我跟前装腔作势。”

果真两世夫妻,最?难建议的依然是?信任。枉他这?般掏心掏肺,却未能叫她半分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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