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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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书房还不在后来的位置。前世是在成亲后, 谢敬彦才将书房搬到?了卧房的对面。
他现?在的这间书房,阳光充裕,通风尤好。因知晓魏妆自幼喜花, 且又?远嫁入京,有些喜好傍身也好, 便腾出来给她用做花厅。不露声色地把书房搬到?了卧房对面,只须一开窗, 便能与她正屋赫然相见。
奈何魏妆却未领这份情,花厅几乎空置着, 很长时间内都不见她对花卉的喜好。
她出身低, 生母是商户,乍然嫁进谢侯府,便急于掌握中馈。三日新婚期一过?, 就从母亲手上?领过?了钥匙串, 此后沉湎于琐杂事务, 难得见她抬起头来瞧一瞧谁。
便连夫妻间本该的旖旎缱绻,她都变得稀疏应付。
谢敬彦一直都清楚魏妆在入京以前,早就已心有另属——这可是她两世都亲口说出的。
前世在魏妆进京前夜, 谢敬彦也正好运送祖母的贺寿花瓶途经沧州。因念及魏家?长女的行程或将至, 便让贾衡去察看粮船,顺道把人接回。
谁知贾衡下到?舱板上?, 却听见里头女子媚糯的嗓音说道:“既然入京,从前贺小爷的事儿便了断, 奶娘莫再提, 免得彦哥哥猜忌……强扭的瓜不甜, 我分明无?意于他,便是委屈从嫁, 也只为?了攀谋奢荣,那样的日子可有甚乐趣呢?”
贾衡火冒三丈,当即调转马车,人也不接了。
回到?府中报与主子听,谢敬彦便晓得了魏女不喜悦自己。
只是等到?见了她,女子分明娇矜怯懦,遇事躲藏,肌肤莹嫩如雪,生得人畜无?害。他便又?忍不住,总以为?她该是需要精心呵护的。
他始终记着少年初见时?的一幕,又?及祖父的谆谆叮嘱,便还是娶了她,专情待之?。
新婚花烛夜,魏妆却不知何故未落红,她蜷起娇姿箍紧在他腰间,羞红着双颊,晶莹泪珠与嘤咛不断。谢敬彦隐忍着汹涌的醋意,瞒过?她,自己划破手指滴在了床褥上?。不管她是真情或假意,至少第二天收拾的婆子看去,也好堵住众人口舌。
心说筠州府军屯之?地,惯常学骑射,兴许是什么其他意外,且不必去计较。他与她五指相扣,却将她视作唯一。
没想?到?这一世,她倒直言不讳心中另有所属了,更甚至主动对他做出那番逾越的“挑衅”。
一个待嫁少女,吻技堪比后来彼此的行-房私密。
谢敬彦也是着了魏妆的道儿。
与她的那夫妻寥寥数次,叫他镂骨刻心,食味入髓。
他到?底京都第一公子,素来克谨自律,清修寡欲,却逃不出对一个婀媚女人的执着。
多少年了,任他权势滔天,任母亲如何怂恿和离,即便朝中无?人不知左相与夫人貌合神离,他偏是连一张架子床都舍不得挪去。分居几年,他就睡了千百夜她对面的书房。
暗夜静悄悄的,只余廊下一盏灯笼散着幽光,谢敬彦回到?久违的卧室。修挺身躯俯下,看了眼空荡的拔步床,掀开来被子。
想?到?白?日二十弱冠的自己,当街救下魏妆时?的执念。他在穿过?来的瞬间,听到?了心底炙切的渴望。
就恁地动心么,为?了她深受消磨?
罢了,她既无?情你兀自专情有何用?
全?京城都知道的夫妻离心,何必再捆绑一世。谢敬彦成全?魏妆。她既是不喜他,退亲便退了吧,放手各自相安!
都算作他前世未照顾周全?的错。
他言出必行,视她如妹。保她安稳无?虞,她爱谁与谁,能自在活着就行。
*
一夜无?梦至天亮,睡醒来已是辰时?。
谢敬彦常年子时?卧、三更起,已许久未能如此高枕无?忧。
看来当个清闲的翰林院修撰,却也未尝不好。
然而陵州谢氏肩负着重?责。
谢敬彦忽记起,太-祖-帝留给?谢氏的使命密令须一代传一代,自己突然穿回,尚未将密令交代。
但?却不失为?一件自私之?事。以他身为?左相多年打?稳的局面,至少可保幼子谢睿一世,以及当朝百年内的安稳了。至于以后,端看高氏皇族的造化。
而朝局,既有经验可循,这一世则游刃有余,查缺补漏,操纵于股掌。
如此思想?,他冷冽眉线稍缓,宽下心来。
王吉端着衣物盘子走进屋,为?三公子更衣。云麒院里没有侍女,有也只有中年婆子,公子的一应近身事务,大都是王吉在伺候着。
王吉就觉得,公子经昨日一瞬事故后,越发深不可测了。
尤其这会?儿初睡醒,面如冠玉,神骨清隽,却一道冽冽的凌气压迫,叫人冷不丁地敬惧。
想?来男人若受了情伤,也是很惨的嚯。
毕竟盛安京一百年里,难能找见哪一对,退婚退得如此轰轰烈烈的。在人群中心众目睽睽之?下,揽着前未婚妻倒于地上?。险些破了相,拼了性命救她,却未得她一帕擦拭。
啧。
若是一对寻常人也就罢了,偏他一个雅人深致、俊美无?俦;她一个娇姝绝艳,灼如桃花。你问谁能记不住?
王吉为?公子系上?玉冠,抖开月白?长袍。
谢敬彦下意识道:“去把我那件瑞兽紫蒲纹的拿来。”
唬得王吉一楞,朝廷对官员穿衣品阶严苛,公子一般不穿紫袍啊。
但?见谢敬彦问得自然而然,仿佛真有这件衣裳似的,王吉忙嘀咕道:“府上?从未裁制过?这件,公子莫非梦中穿过??”
谢敬彦倏地反应过?来,看了眼书童欲言又?止的同情为?难样。他亦想?起了前些天为?情所困、日思夜寐的自己——真够犯痴啊,爱过?就算了,及时?止损。
她不悦你!
谢左相心下提醒道,此时?尚是六品修撰,莫将气势表现?太出挑。
遂便套上?了那一袭月白?晕锦绫缎袍,涂了层擦伤膏走出云麒院。
他身影清贵修长,行至舒霞筑的拐弯处,稍做一默,又?泰然自若地往老夫人现?年住的琼阑院踅去。
他本是履薄临深,内外兼修,擅弄权谋,这般稍作调整,行止就与先前无?异。
人活在何处,何处便为?当下。
*
正值辰时?上?,琼阑院的厅堂里坐满了谢府大小三代人。后天就是庆寿日了,届时?必然宾客盈满,车水马龙,得先把各人负责的要务分配好。
谢太傅德高望重?,虽已仙逝,然圣眷长荣。今岁谢府解了丁忧,给?一品诰命罗君老夫人过?寿,淳景帝早就放了口谕,务必使得寿宴办得风光尽兴,还特特放了谢府的男丁五日假。
到?那天,别说是宫里宫外的宗亲世家?了。就是外州府的谢氏族戚与官员,许多都已经提前到?达了京城,住进了事先安排好的客栈里。陵州谢氏族长一支,这等大事出不得半分差池。
一时?间,罗老夫人雍然端坐在上?首,左右两侧分别是大房二房的老爷夫人和小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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