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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祚突然被cue,懵了一下就举起酒杯:“虽然我不敢居功,但与纳兰大人共饮一杯便是。”

说完就仰脖子干了,然后又和斯隆顿说话去了,隐约还能听到“医学院”“先生”什么的。

纳兰明珠:“……”

纳兰明珠的话被噎了回去,只能讪讪坐下,还被索额图嘲讽地看了一眼,直被气得倒仰。

……

新鲜血液的输入使京城很快忙碌起来,康熙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各种工厂雨后春笋般建造起来。

大阿哥万事不管,只一心投入到火器制造中去,纳兰性德带回来不少图纸和技术,还有一个火器专家,这可合了大阿哥的胃口,如今天天除了军营就是火器工厂,没事轻易不回京城。

五阿哥领了新作物种植的活计,因为作物较多,康熙拨了一个大皇庄给他用。如今领了各色种子和植株,带着懂植物学的西洋学者到郊外住着去了。

胤祚则和斯隆顿相谈甚欢,探讨医术之余请她去军医学院和女医学院上课,斯隆顿对胤祚的医术十分敬服,对他主管的医学院也十分感兴趣,十分上心地准备了课程。

军医学院和女医学院的人听说有西洋医学专家要来都十分惊喜,他们学的课程本就有很大一部分西医,自然十分期待。

然而上了一节课后,军医学院的学生就发现斯隆顿厉害归厉害,比起六贝勒还是差了一截,登时就失去了兴趣。倒是女医学院的学生对斯隆顿十分热情,但比起和斯隆顿学习医术,她们更在意的还是斯隆顿以女子之身成为医学专家,还能出访他朝,被大清朝廷以贵宾之礼相待这件事本身。

斯隆顿给了女学生们信心,让她们更有动力学习了。斯隆顿也喜欢这些女学生,她们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生命力,所以她甘愿在这里做先生。至于军医学院那里,只是偶尔去上一两节课罢了。

除了上课,胤祚和斯隆顿的另一项重要工作就是翻译医书,这次纳兰性德从西洋带回来最多的便是书,包含植物、医学、化学、数学、物理、天文等等方面,涉猎极广泛,自然书籍也极多,八阿哥带着几位传教士和懂西洋语言的官吏一起翻译,进度虽然不慢,但在那么多书籍面前就差远了。

等八阿哥翻译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胤祚又不能让他先翻译医学类,毕竟大阿哥和五阿哥也等书看呢,所以胤祚能翻译的便自己翻译,也是替八阿哥减负的意思。

三阿哥对西洋技术不感兴趣,但他不是傻的,知道百官和百姓会感兴趣,所以专门在《京城日报》上开辟了一个版块报道相关事宜,偶尔也打打广告招招工之类,果真在民间引起不少关注,一座座工厂建起来,少不得许多人手,许多百姓也因此得了活计,每月固定领钱,日子过得更好了。

就连在黄河上忙碌的四阿哥都叫人快马加鞭回京,找皇上要了两位物理和数学学者去。

一波又一波的热度使出使西洋之事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许多百姓这才对西洋有了点了解,对这趟出使能给大清和他们生活带来什么改变也十分期待。

但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康熙为了工厂的事也愁得慌。

工厂是建了,技术也就位了,但是谁管?

正如前面说的,年纪大些的几个儿子各有各的事忙,太子没管这摊子事,但他要帮着康熙处理政务,根本没有多的精力,七阿哥倒是没事,但康熙问过,他对此不感兴趣。老九只在经商上灵光些,工厂他玩不来,老十就知道跟着老五后边吃。再往下就太小了。

算来算去,竟没有哪个儿子能管事。

纳兰明珠和索额图倒是想管,现成的功劳啊,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尤其索额图,当初出使西洋的差事没争取到,平白便宜了纳兰明珠,如今这个一定要争取到!

纳兰明珠原本无可无不可,但见索额图上心,他便也上了心。纳兰明珠比索额图有个优势:他儿子是纳兰性德!

纳兰性德做为使团主官立下汗马功劳,朝臣自然更愿意他这一系的人管工厂,若是他能在康熙面前说句话更顶用了。

为此纳兰明珠特意去纳兰性德府上找他。

是的,纳兰性德搬出来住了,原是封爵之后纳兰明珠一直要他为大阿哥效劳,搞得他烦不胜烦,揆叙自觉受了冷落,脸色也不好看,纳兰性德懒得与他们纠缠,干脆搬出来住了。

理由就是皇上赏的宅子空放着不好,纳兰明珠也无话可说。

新宅子距离纳兰明珠府上距离不近,纳兰性德住了这段日子心情非常愉悦,不用看揆叙脸色,也不用听阿玛絮絮叨叨,日常看书写诗作画,日子实在清净舒服极了。

没想到都跑到外面住了,纳兰明珠还不肯放过他,纳兰性德听着纳兰明珠叫他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让他这一派的人负责工厂的话,心里还是有点不舒坦。

但他不是从前的纳兰性德了,在经过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后,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固执己见的阿玛,故而面上还是淡淡的,甚至点点头:“我会和皇上提起此事的。”

纳兰明珠以为纳兰性德答应了,登时十分高兴,好生叙了会儿父子之情才离开。

纳兰性德隔日进宫,康熙果然问起此事:“朝臣推举的这几个人都不错,你觉得谁合适?”

康熙已经做好了纳兰性德推举纳兰明珠的人的打算,他可能会不高兴,但还是愿意给纳兰性德这个面子的。没想到纳兰性德只笑道:“奴才只知道把这些东西带回来,旁的就不知道了,皇上别为难奴才了。”

康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才点头道:“那便罢了。”

纳兰性德突然撩袍子跪下:“奴才有事求皇上。”

康熙亲手叫梁九功扶他起来:“有话说便是了,不必行此大礼。”

“多谢皇上,”纳兰性德道沉吟,“奴才阿玛年纪不小了,这两年越发多病起来,身子大不如从前了,奴才等从前不争气,只能辛苦阿玛,如今奴才该不用阿玛操心了,因此……”

康熙听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想叫明珠告老?”

纳兰性德说:“阿玛必定不愿意告老,奴才只想着…是不是可以把阿玛调到什么闲差上,叫他安度晚年也就罢了。”

可若纳兰明珠没了实权,明珠党顷刻就该散了。

康熙看了纳兰性德一会儿,叹气道:“叫朕想想吧。”

到底是多年老臣,康熙总想给纳兰明珠留几分体面的。但他确实对纳兰明珠忍耐良多,且纳兰性德如今更得圣心,他的想法康熙也要顾虑。

康熙暂时压下这件事,纳兰性德离开后则去找了胤祚。

胤祚正在奋笔疾书翻译医书,见着他还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皇上召奴才进宫说话,顺道来给您请个安,”纳兰性德笑道,“还没多谢您呢,若没有您,便没有今日的纳兰性德。”

胤祚摆摆手:“你如今的荣耀都是你自己风里雨里得来的,和我没有关系。”

纳兰性德却不这么觉得,胤祚或许做的不多,但每次都在关键节点点醒了他。若不是胤祚,当初他的病可能会一直拖下去,然后在康熙二十四年或者二十五年不治身亡;若不是胤祚,他还在纳兰府和明珠对峙,或许永远解不开心结,早早郁郁而终。

他知道自己能有今天和胤祚脱不开关系,但胤祚既然不居功,他也不多说,只把这份感激记在心里,然后和胤祚说起西行的经历。

康熙在意西方的情况,胤祚却对使团在海上的种种趣事十分感兴趣,二人说了一会儿天色便快黑了,纳兰性德提出告辞:“时候不早,奴才该离宫了。”

胤祚还没听够,不由有些失望。

纳兰性德朗笑道:“您要是喜欢听,奴才下次还给您讲。”

胤祚说:“你下次进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想到还要等上好几天,胤祚就想叹气了。

纳兰性德觉得好笑,想了想道:“奴才在路上一直写笔记,贝勒爷可要看?”

胤祚眼睛当即亮了:“我要看!”

第二天纳兰性德就送来他的笔记,整整一个小箱子,除了四五本装订好的册子,还有许多散乱的纸张,上面写的都是诗词。

胤祚拿起一张瞧了瞧,忍不住拍案叫绝。

纳兰性德的诗词还是那么细腻生动,情感丰富,但少了几分忧郁凄苦,多了几分舒朗壮阔,读着就仿佛看到了茫茫大海和烈烈阳光。

再看那笔记也很是精彩。

胤祚若有所思:“你有没有意愿将这些整理刊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