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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廓很流畅,粗糙的小麦色一看就历遍了风霜,神态微微疲惫,但她身上那种野性到令人战栗的美依然令人心折。

女人抱着她手里陈旧的维勒琴,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拨,发出“铮——”的一声琴鸣。

这声音一听就是弹琴多年的熟手。

露西塔饶有兴味地听着——从她到来之后,伊尔塔特还没见过这种琴。

维勒琴发源于人类世界,但最开始,那些体面的音乐家看不上它。

后来,它由于便携性和出色的音域成为广大吟游诗人的不二之选。

在史前的盛世,一把维勒琴几乎是吟游诗人的标配。她们游历过群山大川,经由列国小镇,将维勒琴的琴声播满整个世界。

而灾后的人类世界由于文明的倒退和资源的争夺,人们贫穷得多,治安也很差。温饱尚且难以满足,几乎再没有人愿意花钱去听路边的诗人弹琴,吟游诗人生存的土壤就此消亡。

博学的镇民对罕见的维勒琴感兴趣,不知内情的也对没见过的乐器产生了好奇。

广场上的喧嚣声弱了下来。

在一片低低的嗡嗡声中,露西塔恢复后的听觉敏锐地捕捉到几个低哑的字:“凯……西……”

她顺着声音看去,是安娜斯塔夏。

安娜斯塔夏看着台上,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神情似乎裂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丝溺水般的茫然,正不明显地浑身发抖。

这次,露西塔听清了她从喉咙里溢出的一个战栗的气音:“凯尔茜。”

十三年前的最后一面,凯尔茜还是个举止优雅、风度翩翩的少年,做过最粗野的事大概就是陪她在原野上赛马。

而现在——

斯塔夏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战栗了半天,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台上凯尔茜的目光似乎落到了斯塔夏身上。她的脸上快速掠过一个惊讶的神情,接着露出一个几乎分辨不出的微笑。

她的右手蓦然拢住琴弦,停下已经溢出的前奏,调整了一下琴身,侧对听众,笑道:“我换一首更应景的曲子。”

一串低缓婉转的琴音倾泻而出。

这首歌有个滑稽幼稚的名字,叫做“后院的悬铃花在笑”。它曾经是伊顿王都口耳相传的一首摇篮曲,为每个孩子送去快乐安宁的祝福。

每个人都曾听着母亲唱着这首歌入睡,长大后再唱给自己的孩子听。

而斯塔夏第一次知道这首曲子,是在那个满架蔷薇的午后,凯尔茜将她抱在怀里,像哄着一个婴儿一样擦去她的眼泪,低低地为她唱完了这首祝歌。

她用当时还很清澈的声音认真地说:“安娜,我们和好吧。”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斯塔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阳光透过树荫在凯尔茜脸上落下斑驳的阴影,让她的神情都在光影里模糊了,只剩下一点微妙的柔和。

那张光影里的面目,仿佛斯塔夏对人间最初的记忆,一直留在她脑海里。

“我们和好吧,”斯塔夏仰头看着台上风尘仆仆的女人,无声地说:“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奥萝拉:Aurora,罗马神话的黎明女神。

凯尔茜:Kelsey,victorious ship,胜利之船,词源古英语。

阿纳斯塔西娅(安娜斯塔夏):Anastacia,词源希腊语anastais,复活。

预警,这个故事有百合CP出没(应该挺明显的),雷者可从这章开始跳过。

咕咕咕~笔芯!

接下来是可以跳过的碎碎念:

关于奥萝拉裙子的问题,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提出质疑。

裙子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服饰,由于做法简单,所以比裤子出现得要早,在服饰演变的过程中作为一种服饰大类也一直活跃在社会上。

现在的一切文化都是在男权文化里浸淫而来的,女性的服饰文化也处处是男凝的影子,裙子更是几乎紧紧地被绑定在男凝里,成为女性被要求“美”的介质之一。

因此,我一直惮于写裙子这种比起裤子来不太方便的服饰。

但,如果在一个女性第一性的社会呢?

裙子作为一种普通的服饰,不会与某种性别绑定,或者至少不会与女性绑定。比起裤子,它不方便劳作和打仗,更鲜明的特点是很容易做得美观。

因此,基于这种特点,它会不会转而与贵族绑定,成为体面的标志之一呢?

在这样的庆典上,不便劳作的裙子会不会是更正式、出镜率更高的一种服饰?

这个情节设计的本意是奥萝拉穿着昂贵的裙子显耀她家昔日的辉煌。我也可以写成裤装,但我觉得这样更说得过去。

其实有点想把裙子和男性绑定,但感觉一部小说偏离现实太远会影响可读性。比如我很想把子女的称呼写成“儿子”、“男儿”,对应现实。但我用“儿子”这种被扭曲的中性词称呼女孩的话,读起来肯定会很困难。

好像有点烦人哈哈哈,如果不喜欢碎碎念,我可以等完结后一起说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