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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琮:“嘁——少来。我留她问了几句话,答得驴头不对马嘴。就是哪个宫里的宫人跑腿吧?”

他将密报一折沾着灯焚烧,明察秋毫地问道:“哪个宫的?未央宫?”

宣珏:“……”

宣琮仿佛要把不知廉耻写在脑门上怼他,凉凉地道:“我瞅着那个时辰点不早了,在人家那歇了一晚上啊?”

宣珏:“…………”

宣琮好奇了:“你是打地铺,睡榻上,还是歇床上?”

宣珏:“……兄长!”

宣琮见他没否认——就是承认。

承认地还颇坦坦荡荡,嘴里没说话,但眼眨都不眨,甚至都没不好意思避开他目光。

宣琮气得撅蹄子,千真万确想揍胡作非为的臭小子一顿,更挖苦的话到嘴边,到底咽了下去,翻了个白眼,道:“你可着劲胡来吧。就算是她下令要你留宿,你也不能答应啊!不是,株连九族的事你怎么做起来这么习以为常这么熟练的???夜不归宿就算了,半大不小的人了,随意去哪个地儿耍乐子也没人拦你不是?但、但你外臣夜宿天金阙是上赶着被砍头吗?!要是被人瞧见怎么着?要是宫人嘴瓢说出去了怎样?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吧?真闹到陛下那儿,我看你怎么收场!到时候我可不捞你!”

赐婚圣旨被宣珏带了回来,就在书房隔间的架子上妥善收好。距离宣琮气急败坏的后脑勺不过半丈。

宣珏欲言又止,莫名觉得这场景荒谬诡异,神色古怪地看了兄长半晌,终是叹气服软:“晓得了,会小心行事的。”

宣琮指指点点:“你最好是!”

他了解幼弟品性,倒不怕他真做那以下犯上的出格之举,但到底心里犯怵,拿不准那第一次见面就捉到她在爬树折花的帝姬行事,转念又看到宣珏浑不在意,又是被气到脑壳疼。

眼不见心静地摆摆手道:“滚滚滚!”

管你是自愿的还是半推半就被逼着留下的,关他屁事!

宣珏从善如流地不惹他兄长的眼走开了。

与此同时的东境边关,苍蓝山脉高耸入云。遥遥可见渐暗天色下,千丈之巅不化的积雪。

积雪蜿蜒流下,汇聚成河,滋润一方水土,流经城阙和村落。

清可见底的溪流旁,亲兵打了一瓢水准备熬药,脚步匆忙,担忧主帅安危。

不久后药已煎制完备,亲兵不假人手地捧药入帅府。血腥味扑鼻的房间里站满了乌压压的一堆人,有铠甲未褪的战士,也有书生模样的军师,还有文绉绉的官员。

三五个郎中被挤在床榻边上,顶着众人目光,焦虑无奈地摇头道:“老将军今夜肯定是醒不了的。诸位请回吧。等戚将军醒来,再告知大家。”

闻言,或诚恳焦虑、或心怀鬼胎的满屋子官员将士,面上都忧心忡忡地退出屋去。

这夜风声嘈杂,旌旗都被秋末狂风撕扯地猎猎不休。

老将军后半夜才强撑着眼醒来。

戚文澜见不得他“墨林”的字,一听就脑壳疼。偏生他爹喜欢叫唤这书香味扑鼻的字,朝他叫唤还不算,对旁人称呼一律为墨林,搞得边防诸将偶尔都不知道他名字。

果然,老将军开口第一句话是:“墨林来的话把我叫醒。”

旁边守着的人慌忙应是。

而说完这句话,戚老将军又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