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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深问他打工真的能挣到钱吗?他的父亲说可以。他就问那钱呢?

为什么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在外打工,每年却只给他一百块钱,而这一块钱却要他和爷爷奶奶三口人吃一年。

至于父亲给他的回答,是暴躁的谩骂和恼羞成怒的暴力。

“后来我认识一个好老师,我去镇上上初中,上高中,再到大学,我的人生每一步都是我自己在做决定,做选择。坦白说我并不会因为这些怨恨我的父母,因为以他们的见识,不指导我做决定反而是件好事。”

说到这里,徐如徽发现游深巧妙地和她对视了一眼。

她无动于衷。

三五秒后,游深又把眼睛挪开。

他继续说:“我今天要讲的其实也不是逃离原生家庭,更不是与苦难和解,而是接受这个世界上,有人天生不会爱人。不是我们自己不应该被爱,更不是我们自己不配被爱,是别人不会爱人。这并非对错,这只是一种能力。

“这世上有千万种人类,我们可以接受有人天生躯体残缺,为什么不能接受有人天生不会爱人。

“我们更要接受的是,人是有情绪的。被忽视,被伤害,人有悲伤的情绪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未被表达的情绪永远不会消失,它只是暂且被自欺欺人的人活埋了,有朝一日,它会以更丑陋的方式爆发出来。

“所以除了接受外界给予的一切,我们更应该接受的是我们自己。”

后面游深还说了什么,坦白说,这些内容对徐如徽来说并不稀奇,但凡研究过原生相关,这些都是老生常谈的事情。

然而她对“接受”这个话题并不怎么感冒。

她脑袋里随意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走廊走过时,看见走廊的墙上挂着很多名人名言。

其中一句是艾里希·弗洛姆在《爱的艺术》这本书里说的:【爱主要是“给予”,而不是接受。】

徐如徽忽然在这一刻很想念赵酉识。

可她没有很不顾一切地当下就选择给赵酉识打电话或者发消息,她只是习惯性一个人消化这些情绪。

她想,未来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

三月份,徐如徽的考研成绩出来。

比预想中好一些,但是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成绩。

导师比她还要心急,询问她之后什么打算,徐如徽当时在图书馆,说自己准备二战。

导师知道徐如徽的经济情况,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给你推荐一个工作,工资不高,包吃住。”

二战徐如徽就要离校了,吃住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本意是在郊区租一个便宜的房子,手里的存款目前能维持她拮据的一整年生活。

她还可以把鹿上那套房子租出去。

然而眼下有更好的选择,徐如徽当即答应下来。

导师笑着问:“你都不问问在哪儿?做什么?”

徐如徽说:“我都行的。”

导师又沉默片刻,才说:“在市图书馆,做实习管理。”

徐如徽一怔,好一会儿才心存感激地说:“谢谢。”

导师笑着说:“记得以后在论文上写上我的名字啊。”

徐如徽笑着说好。

四月份清明节,西北阴雨连绵。

徐如徽在图书馆泡了一整天,晚上五六点才从图书馆出来往宿舍走,今天节假日,宿舍很多人都回家了,剩下的一些零星几个,也不会在阴雨天出门。

宿舍楼很清静,徐如徽收了伞,路过宿管管理部的时候,窗户忽然被人从里面敲了几下。

她本来没怎么在意,只是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却在看清人以后,愣在原地。

徐如徽简直不敢相信。

赵酉识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在女寝的宿管管理部?

她愣了好久。

直到赵酉识从屋里出来,笑着走到她跟前,微微俯身,故意在她眼前挥手,“傻了?”

徐如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她又闭上,几秒后又张开:“你……”

还是没能说出连贯的什么。

赵酉识勾了勾唇,“徐如徽,小看你了,原来你那么会给人情绪反馈啊。”

小少爷插科打诨的能力终于让徐如徽找回了点意识,她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赵酉识:“路过,想你,你选一个?”

话音落下,徐如徽一下子扑进了赵酉识怀里。

“妈呀。”她忍不住感叹了句。

赵酉识笑出了声。

他反手抱住徐如徽,模仿徐如徽的语气,但是比她温柔很多。

“妈呀。”

徐如徽也笑,又说一遍:“妈呀。”

宿舍外雨水还在淅淅沥沥地落,地面湿漉漉的,往年西北的四月份是让人嗅不到一点春天的气息的,但是今天徐如徽却莫名在湿润的空气中闻到了花香。

她抱着赵酉识在心里无比确定地想,西北的春天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