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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好事——告死鸟没有死,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在乎着的这位救命恩人还活着。

但正因为鹿见春名不仅没死、还直接成为了代号成员,才更让降谷零觉得忌惮。

这个代号为告死鸟的鹿见诗,到底身上藏着怎样巨大的秘密,又或者说,他本人究竟拥有什么价值,才能让BOSS摒弃之前叛逃的过往,一力提拔他、毫无顾忌地让他成为代号成员?

……告死鸟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能在组织内坐到代号成员位置的人不会有真正的蠢货和废物,尤其是告死鸟,降谷零才不会天真地觉得他救过自己的同期就把他当作是什么大善人。

但问题来了。

这么神秘并且深不可测、还在BOSS心中拥有很高地位的告死鸟,却愿意为了救他的两位同期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虽然最后没有真的死亡,但至少不是谁都有那种勇气面对近在咫尺的炸弹的。既然能做到这一步,就足以说明那两个人对于告死鸟来说是不一样的。

降谷零心事重重地握住门把手,走近隔壁的小会议厅的时候,他抬头看向室内的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心中的沉重顿时进一步增加了。

……你们两个到底对18岁的告死鸟做了什么才让他这么死心塌地的啊?

*

萩原研二在看到来电显示是鹿见春名的时候立刻就将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接通之后,另一端清晰地传来了少年清亮的声音。虽然因为电流而显得有些变音,但萩原研二能认出来——这就是小诗的声音。

“小诗?”他问,“你还好吗?没有怎么样吧?”

他的语气显然有些急切——在降谷零的的坦白局之后,萩原研二立刻就脑补出了各种黑道电视剧中对待叛徒的方式……比如切腹,又比如切下手指,然后咬着台阶对后脑勺开枪、又或者是经历种种惨无人道的审讯……

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起来,胸口闷地喘不上气,隐隐抽痛着。

叛徒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最好的结果莫过于死亡,活着也只会比死去更加痛苦。

“我当然还好了。”鹿见春名有些莫名其妙地问,“我能被怎么样?”

他从研究所出来后就买了新手机,只是以前的电话卡是不能用了,邮箱倒还可以登陆。

一登录邮箱,里面塞满了几十封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发来的邮件,几乎都是在询问你的安全和下落。

为了报个平安,鹿见春名就干脆拨电话过来了。

“只是……御所的店长突然说你和那位金发的彻君一起从御所辞职了,而且好几天都没有回邮件……”萩原研二深深吸了口气,“所以我和小阵平都很担心你。”

“啊……那个啊。”鹿见春名开始思考该怎么瞎编一个借口,“是这样的,我突然辞职是觉得有了……嗯,来钱更快的赚钱方法。”

研究所里的经费里包含了他的消费,好长的一串零,果然还是组织的钱袋子最经花。

萩原研二有些诧异。

那些想问没有人虐待你吧、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之类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至于那位金发的彻君,”鹿见春名的语气十分诚恳,“下次再见到他的话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才行。他真的是个大好人啊,要不是他把我送回家,我现在还感受不到什么叫做家的温暖呢。”

虽然没人告诉过他,是谁制定了抓捕他的计划,但鹿见春名又不是傻子。

他之前接触的那些人中只有波本和苏格兰是组织的人,苏格兰一脸不认识他的样子,只有波本一直在试图对他套近乎,为此不惜潜入御所之中。

而在生活之中出现这两个组织的人之前,鹿见春名一直平安无事。在这两个人出现——尤其是波本靠近他之后不久,组织就找到他了。

这些信息组合起来,谁都猜得到肯定是波本干的好事——当然,在这个语境之中是褒义词的好事。

萩原研二先是沉默,随后语气微妙地重复了一遍:“……家的温暖?”

如果他不是金鱼的记忆的话,他似乎记得,就在五分钟之前,他那位作为公安警察的同期还神情沉重地向他们讲述了为了利益而出卖犯罪分子兼同期救命恩人的事情……但怎么从鹿见春名的口中吐出来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降谷零确实是为了达成一些利益和目的,而出卖了他没错吧?

但鹿见春名本人似乎并没有这么认为——他将降谷零出卖他的行为称之为回家。

……这。

“没错,就是家的温暖。”鹿见春名斩钉截铁,再次发出了好人卡,“他真是好人。”

刚好降谷零从和会议室连接的小隔间之中走了出来。

萩原研二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降谷零,目光在他嘴角被打破、还残留着血迹的伤痕上长久地凝视。

尴尬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顿打……好像揍地早了点。

“总之,只要你活着就好。”

手机另一边,萩原研二的声音温和地低沉下去,如同低音提琴琴弦拨动时留下的余韵,落进鼓膜之中,形成柔和的回音。

鹿见春名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听筒拿远了一点。

接着是突然插进来的松田阵平的声音:“既然没事的话要记得报平安啊——你不知道hagi这家伙有多担心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再这样下去的话他迟早要横着进医院。”

萩原研二不满的声音响起:“哈——?小阵平不也是,嘴上不说其实每天都有发邮件吧!你以为藏着掖着其实我早就看到了!”

幼驯染的小学生斗嘴让通话变得相当热闹。

鹿见春名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在注意到楼下有一辆黑色的保时捷356A驶过时,嘴里原本打算说的话便戛然而止。

“抱歉,我这边有点突发状况,之后再联系。”

鹿见春名掐掉了通话。

身在室内的他当然是看不到楼下的情况的,只是有个藏太在露台上替他望风,鹿见春名才能知道琴酒抵达的时机。

这间公寓一如既往地符合鹿见春名的喜好,处于一栋高级公寓的高层,乘电梯上来也需要至少两三分钟的时间。

鹿见春名大致估算了一下,删掉了手机中的通话记录。

虽然他有自信不被别人碰到手机,但下次和那几位警察见面时也得稍微小心了……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普通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鹿见春名并不想他们因为他的缘故而被牵连。

曾经在那个有亚人存在的世界里的时候,鹿见春名就认识一个亚人——那个亚人在暴露身份之前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刚刚在全国模拟联考中拿了第一。

对方似乎也有很看重的人,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他记不太清了,但鹿见春名能理解他的意思。

——正因为是亚人,所以才愿意付出除了生命之外的一切。

说实话,鹿见春名其实挺羡慕的……虽然那位亚人几乎众叛亲离,但至少还有这么一个值得他付出生命之外的全部的人存在。

有些粗暴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鹿见春名有些飘散的思绪。

他光着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走到玄关打开了门。

琴酒敲了门,很礼貌;但不礼貌的是,他是拿枪敲的门。

穿着长长黑色风衣的银发男人沉着脸,一手提着那根粉色的魔法杖,一手握着伯莱塔。

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枪口就抵上了鹿见春名的眉心。

——就是这个该死的臭小鬼,居然敢使唤他去买这种、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琴酒大哥想杀人。

鹿见春名不为所动,好像压根没注意到琴酒用枪抵着他的威胁动作。

“我要的琴子的魔法杖呢?”

他最关心的居然是那个狗屎魔法杖。琴酒恼火地想,忍不住让扣住扳机的手指微微按了下去。

琴酒移动手腕,开了枪。

——很显然,没能打中。

琴酒没准备一枪直接崩了鹿见春名,他心中也有些犹豫。他不是下不了手,只是担心万一鹿见春名那种甚至有些恶心的自愈力偏偏没起作用,那位先生绝对会气得发疯。

但只是给不致命的地方来一下的话,琴酒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在他移动枪口的时候,鹿见春名便意识到了他打算开枪的意图。虽然他痛觉迟钝,但不代表一点痛觉都没有,也不代表他乐意平白无故被打穿一个洞。

在琴酒开枪的那瞬间,鹿见春名便侧过身体,硬生生躲过了这一枪。子弹只割下来了他的几率银发,随后便嵌入了沙发之中。

见子弹没有打中,琴酒也并不意外。

他冷冷地嗤笑一声,将手中的东西丢给了鹿见春名。

“你要的东西。”

他好像觉得多看一眼都会污染视线,立刻拉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