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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头拉的横幅没有了,村口的垃圾堆又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有股奇怪的香味,像是为了掩盖垃圾的臭味而喷的,但香气和臭味混在一起……味道让人晕乎。

那块“乱扔垃圾,拆迁没分”的木牌,被换成了大木牌,这次总算是写对字了,变成了“乱扔垃圾,拆迁没份”。

一天天的,净会整些没用的花活。

陈今几乎是踩着点到的,从村头开进去,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到了自家院门前停好车,就见蒙冲表哥冲出来催她:“说九点开始,还有两分钟就九点了,你跑几步赶紧的。”

“哦哦,不着急的。我大舅他们呢?”

“都来了,都过去了。你赶紧去,这次他们八点就在祠堂集合了。”

陈今:“……”

行吧,平时开大会拖拖拉拉,现在拆迁办和开发商的人来了,他们倒是积极了。可见这人也不是不能准时啊。

蒙冲表哥这时才注意到沈百川,看向陈今,道:“你拆迁也带他来看热闹啊?”

陈今带人来了一次,村里就都猜这男的是不是陈今对象呢,前些日子这男的又自己带着一帮人过来,村里不少人问他是不是陈今对象,他说和陈今是朋友。人家再问是什么样的朋友,他说是一起看热闹的朋友。那当时,他就正站在某家的家门前看热闹……村里人当时没把他打出去,估计还是看在了陈今的“面子”上。

“表哥你也过去吧,让人看着店就行了。”陈今觉得今天的热闹三年难遇,不看真的后悔。最后,除了沈百川和大橘之外,她还带上了蒙冲表哥。

说是九点开始开会,他们晚到了三分钟,都还没开始。本应是焦点的拆迁办工作人员和开发商代表都没到。

开会的点设在祠堂前面的空地上。祠堂似乎有些大变样……

见陈今正在细细打量,蒙冲表哥小声道:“他们昨晚连夜来给祠堂做大扫除,屋顶的瓦砖都擦了一遍。”

大家都是坐着长条板凳,叽叽喳喳的,只有最前面摆了一排桌子和椅子。这场景,太熟悉了。

陈今没往前坐,和前头角落边边的三表哥挥了挥手打招呼,然后示意自己就在后头这儿等着。

不想往前面挤,站在最后排,熟练地翻出她的折叠望远镜巡视全场,在前面第二排的边边位置看到了老刘家一家。他们这一家子人不少,连嫁出去的三个姑和两个堂姐都拖家带口地回来了。

怪不得今天村里的人这么多。

光是户口还在桥西村的,就已经不少人了,再加上嫁出去的闺女们带着老公孩子回来……

她还看到了刘时笙一家四口,现在抿着嘴压住嘴角笑眯眯的。嗨呀,陈今也很为他们家高兴呢。

前头的人不经意间回头看,就和笑吟吟的陈今对上了视线,怔愣了下,人家立刻转回了视线。但可能是现在拆迁有底气了,回头得意地和身边人道:“等赔偿款下来了,我肯定是要换辆车的,最起码也得换辆奥迪吧,就那什么桑塔纳,都是低端车了……”

旁边的人没看到陈今在,以为这人是在和他炫耀:你家楼房多臭显摆是吧?还桑塔纳是低端车?

忍不住回道:“你现在开的还是摩托车,能换上桑塔纳就不错了,你家的房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还有你叔家的几个兄弟,分一分下来,怕你买了奥迪买不了房哦。”

“那不可能!桥东村木塘村前两年拆迁,按他们的标准,我们家有五栋楼还有地,起码能拆两三千万来吧?!这次还是开发商赔,你想想桥东村西边那块地征收,开发商给的还更多!”说着,得意地往后瞟了一眼,翘起二郎腿抖抖抖。

蒙冲表哥小声嘀咕道:“桑塔纳是低端车,他怎么不买架飞机去?”

陈今淡然得很,“让他们先得意得意,待会有他们疯的时候。”

说着,拆迁办的人和开发商代表团进场了,被刘满堂带着去了前头坐下。

陈今和最前面领导那一排中间的人对上视线,俩人都惊讶了一瞬,很快,陈今龇牙笑了笑,朝拆迁办的江主任用力地挥了挥手:嗨呀!老熟人!又见面了啊!

最前头,江为民旁边的开发商注意到了这个互动,小声问道:“江主任,那小姑娘,你认识?”

“哦,算是认识,桥东村的村民,前两年她家拆迁了。估计是过来看热闹的。”两年过去,这姑娘也出来工作了吧?当时听她说是想留在学校当辅导员?

工作了一年,这个凑热闹的劲头还是那么足,可见她家里即使只有她一个人了,日子也能过得红红火火的。

领导一来,底下的人跟被安装了消音器一样,个个端正坐着,眼冒亮光,期待地看向拿着话筒的领导。

哦,桌子上摆着牌呢:拆迁办主任江为民

前头的话大段大段的,都是这次拆迁的目的、规划等等。虽然都是上头领导人需要考虑的大事,他们也不咋懂,但个个还是听得认认真真,甚至还有人做笔记。

终于!说到了拆迁赔偿方案,明确这次拆迁,拆迁主体是程氏集团下的房地产公司,将由该公司承担拆迁的赔偿费用。

前面听着好好的,只是,原地回迁,房子实用面积多少就赔偿多少平新房?按人头赔偿,每人二十万?另外按照当下房子出租情况赔偿三年房租收益?宅基地按照两千一平赔偿?拆迁的范围只在村头一直延申到村尾后一段,不占用村里的耕地?

大家听得都懵了,这怎么和想的不一样啊?

不等江主任说完,就有人急了。

“不是,我们不要什么回迁房,只要钱行的吧?”

也有人还有点理智,制止道:“你们别打断江主任!先听完,这拆迁又不是只有一种赔偿方案,要钱或者要房子,或者钱和房子都能要。桥东村和木塘村就是这样的!”

陈今没绷住,转头捂嘴笑了好一会儿。

上头,江主任又把话筒凑到嘴边,“以上就是桥西村拆迁补偿方案的全部说明,如有疑问……”

“啊?啊!啊啊啊!没了?没了?就一个方案?”刚刚还有点理智的人炸了,站起来瞪着大眼睛像是要把台上的人盯出个窟窿来。

“不是啊,凭什么我们就只有一个方案可以选?!”

江主任拿着话筒,正要解释,底下的人已经哄闹起来了,“凭什么啊?我们不要房子,就要钱!要钱!”

“对!谁要什么回迁房啊?!我们不要!我要去告你们!官商勾结!我要告到省里去!告到中央去!肯定是你们不想拿钱出来赔!我家不拆了!”

“我家也不拆了!”

闹着闹着,忽然有人举手问:“按户口人头赔钱,这个钱是打给本人还是户主?”

倏地,吵闹的声音弱了一半下来。开发商代表显然早对桥西村的情况了如指掌,接过江主任手里的话筒,道:“可以单独另外签协议,只要你们家同意拆迁,能证明你们是这家户口本上的人,可以把钱打到你们指定的账户里。”

此话一出,不少“孝子贤孙”可都琢磨起了别的,顾不上吵架了。

陈今啧啧称奇,侧头问沈百川,“这样做,是法律允许的吗?”

“目前关于拆迁这方面,榕市本地的法律法规也没那么规范,拆迁办说是主导,但实际就是来协助的,最终拆迁的主体还是开发商公司,这些,私底下都能谈吧。”

身后,刚来没多久的聂荣本来想回答这个问题,听到沈百川答了,默默地挪去了另一边,他就不在沈百川面前卖弄专业知识了。

“哦哦。”陈今点头,又继续抬起折叠望远镜,精准地把目光落在了老刘家那里。

刘时笙一家四口从脸色红润变成脸发白,颤抖着嘴唇。

哈哈,这个拆迁的赔偿方案,和他们一家四口,真是暂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刘老头的脸色也不好看,按人头算,家里才能拿多少?就算有宅基地的那份赔偿……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拿捏家里的几个逆子呢。

陈今看得明明白白,她那几个伯父伯母正在互相使眼色,嘿嘿!肯定没想好事。

忽然有人说同意这个拆迁方案,虽然说话的人被他老子一拐杖抽了上去,但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同意的。陈今趁乱也支持了好几声。

场面瞬间乱了起来。

陈文豪带着一整个派出所的公安赶来时,额角青筋直抽。

这个会才是个开始,后头各家的纠纷肯定少不了。

怎么还有无关紧要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起哄?

他真想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