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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张飞的丈八蛇矛一个用力,将夏侯衡与夏侯称一齐逼退,因为劲力的磅礴,两人竟是被彻底震开,跌倒在地。

张飞看着他们,笑的更开怀了,“哈哈哈,你们这小辈,竟以为俺打不过你们?哈哈,小子,多动动脑子!当年俺一嗓门,你们的同辈就肝胆欲裂了!哈哈哈哈……”

随着这笑声……

赵云的声音也一度传来,“翼德,你莫不是忘了,他们可是你的小叔子啊……他们若被万箭射杀,你如何向你夫人交代?”

唔……

杀得兴起,张飞差点忘了这个。

诚然,夫人夏侯涓嘱咐过,无需顾虑他的家门,让张飞全力以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手软。

可现在……这手到擒来的事儿,干嘛杀了?擒了不是更好?让这夏侯一大家子在蜀中团聚,那画面……多美啊!

心念于此,张飞一本正经的把头转向赵云这边,“子龙,咱们一人一个……”

说着话,两人翻身下马,分别去擒拿夏侯衡与夏侯称。

两位夏侯家的公子还想抵抗,可谁曾想,方才还打的有来有回的他们,如今……竟是全无还手之力。

只是刹那间,两人便被擒拿,反绑双手,拽上了马。

整个就宛若老鹰抓小鸡一般。

也直到这时,两位夏侯家的公子方才意识到。

演的……这黑脸鬼与白马将都是演的。

为了把他们引到这里,不……是为了把全部的魏军悉数引来,他们是煞费苦心哪——

绝望……

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后,夏侯衡、夏侯称的心情无比的绝望。

……

“有诈……有诈!”

“我张郃怎么就在这阴沟里翻船了?”

张郃绝望的呼喊……

这时,山上埋伏着的整整两万伏兵已经悉数列出,有的人高举着火把,有的人沉默的执着弩机,这山谷被照的犹如白昼,那一枚枚弩机正对着谷中的一众魏兵。

法正站在这里。

刘备则是缓缓走了上来,俨然,方才他也是作为诱饵待在其中。

法正看到张飞与赵云将夏侯兄弟擒走,于是对着刘备说,“看来,三将军与子龙将军是玩够了……”

刘备“呼”的一声,轻吁出一口气,他将目光转向那山谷中的张郃。

带着几许遗憾的说道:“可惜来的不是那夏侯渊……”

法正颔首,却是安慰道:“不过,能将逆魏五子良将之一的张郃留在这里,也算是不虚此番计略……”

念及此处,刘备指向那山谷中,心头想起的是关麟……是阿斗,是诸葛恪,是傅士仁,是每一个将粮草送来的英雄人物……是那些这一战注定的功勋!

在这一个个名字中,刘备的身形变得激昂,他下达了最后的吩咐。

“射——”

万弩齐发,遮天蔽月……漫天的火光仿佛被这黑色的弩矢给完全覆盖,然后……张郃与整个数万魏军的世界,一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

……

姜维的援军还未到,便远远看到远方山上的火光,听到风中隐隐的惨叫声。

一众将士皆大惊,姜维咽了口吐沫,口中吟道:“看来,诚如贾先生所言,还是来晚了……”

的确……

姜维主动请缨去代替夏侯渊出关救援,且许下恢弘的口气,这些都是贾诩授意的。

若然是计……

那败局已经无可避免……

这种时候要做的是——及时止损!

而非越陷越深!

“咕咚”一声,姜维咽下一口口水,不由得心头喃喃。

——『贾先生果然厉害……此番,又向他学到了。』

——『若是有机会能拜为师长?那为父报仇,必定……又能多得几分胜算!』

姜维这么想。

身旁的兵士却是紧张到无法呼吸,忍不住开口问姜维,“将军……我们该如何?”

姜维没有回话……

可他那神情肃穆,不悲不喜倾听着前方杀戮之声的神态,却又好像发号施令了一般。

这个命令只有一个字:

——等!

等到这一切都结束了,等到为前方大军收尸的一刻。

……

……

火把通明,张郃的尸体放在阳平关上,他身上中了几十支箭,死状极为惨烈。

夏侯渊、郭淮、孙礼不忍直视。

贾诩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早已预料到的既视感。

其实,从曹操派人阻挠夏侯渊出兵,他便有这种感觉,但是……不确定,何况……粮尽援绝,敌人如此境况,谁也不会放过这等天赐良机。

姜维跪在地上,拱手拜道:“末将无能……还没能赶到救援,就……就见到张将军如此尸首,末将无能,请将军治罪!”

夏侯渊一手撑着城关的石壁,一边不住的摇头,似是哪怕噩耗惊闻,尤是无法相信,一支如此士气低迷、战意全无、粮尽援绝的蜀军,他们怎么就……就能布下这般缜密的局?

埋伏?诈败?诱饵?这些难道……不需要填饱肚子么?

饿着肚子,也能够听主帅发号施令么?

不解……

留给夏侯渊的是深重的不解。

这时……

“报……”有兵士传来消息,“衡公子、称公子被蜀军擒拿,如今被押解于阵前……蜀军大举向定军山进发……我军忌惮于伤到两位公子,不知……不知该如何?”

“报,蜀军已经杀到定军山上,我军的防线彻底崩溃——”

“报……”

因为这一战的失利,一条条战报如同雨后春笋般的呈送而来。

倒是夏侯渊,他没有疲于应对时的惊慌失措,没有因为敌军以两个儿子为质攻取定军山……

反而是愤怒,是极致的愤怒。

“哐当……”

就在郭淮、孙礼、贾诩、姜维,以及这一干斥候的面前,夏侯渊愤怒的将桌案上的竹简、舆图一把推下。

紧接着“咚”的一声,他愤怒的一脚将面前案几踢成两截。

那张极致狰狞、可怖的面颊上,是愤怒到顶点的颜色,他歇斯底里一般的咆哮。

“攻上定军山?哼……攻上定军山?”

“谁能告诉我?蜀军的粮食是从哪来的?谁能告诉我?告诉我——”

阳平关一如既往的挺拔、坚固。

阳平关前的小道一如既往的狭隘……

这里一如既往的易守难攻,一如既往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可这一刻,夏侯渊那歇息底里的声音,那愤怒的声调响彻此间,余音环绕,回声阵阵,不绝于耳——

张郃!

儿子夏侯衡、夏侯称!

三万多大军……还是骑兵,就……就这么都没了!没了——

毫不夸张的说,这已是夏侯渊此生遇到过的最大挫折!最沉重的时刻!

反观贾诩……

听着夏侯渊的咆哮,他闭上了眼睛,他不由得扪心自问:

——『谁能把粮食给送过来?』

——『多半还得是那荆州的关麟哪,这等绝境逢生,化腐朽为神奇的行动,他做过太多次,也完成太多次了……』

——『呵,张郃将军哪……你能死在他关麟的谋算下,也不算辱没了你五子良将之名!只是……这接下来的汉中,要怎么守啊!怎么守啊?』

是啊……

这接下来的汉中要怎么守啊?

此刻,便是一贯沉稳、内敛的贾诩贾大忽悠,他也迷茫了,对前路……深重的无措与迷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