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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怎么样?一切好的很哪……”提到这个话题,那可是打开了傅士仁的话匣子,他不由得大肆渲染起来了,“云旗啊,你是不知道啊……在清扫北邙山的时候,我……”

傅士仁话还没讲完,关麟就直接打断了,“大哥……天子如何了?我爹……可见到天子了么?天子执掌朝堂了么?”

俨然……

关麟根本不给傅士仁去讲述他如何英勇?他如何力挽狂澜的机会,直接了当的问到最关键的问题。

说起来,这洛阳城也攻下来两天了,正常来说……随着洛阳城的火熄灭,一切当重新步入正轨,天子也当再度临朝。

可……

最近传来的急报中,几次三番的指明,故事……似乎根本没有按着关麟预想的方向发展。

这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果然,当关麟问到天子,傅士仁的神色一下子暗沉了下来,他吧唧着嘴巴,感慨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都两天了,可那汉天子依旧没有露面,有人说他藏在地道里?可……你大哥我寻思着,这不应该啊……咱们荆州军也好,关家军也罢,本就是汉军的一支,如今收服洛阳,解救天子,好端端的……干嘛依旧躲起来,难不成……这汉天子在那地道里过的比皇宫里还舒服……”

傅士仁不解了。

当然,何止是他一人不解,整个洛阳城,无论是留下来的那些汉臣,还是关家军、荆州军都不解了。

而他们又岂会知道内情,知道这位汉天子对自由的渴望,远远胜过了那权利的追逐。

后人也说——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在别人看来,那阴暗的地道是潮湿与苦难,可在陛下看来,这里是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这里是:

——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三弟……”瞅着关麟陷入了沉思,傅士仁不禁问道:“三弟?你可知道为啥这天子躲在地道里不出来了!”

“大抵……知道吧——”

关麟轻吟出一声,神色有些复杂。

然后,他的牙齿微微的咬合,继而转身,就往马车方向上。

傅士仁连忙跟上,作势也要跟着关麟上马车,却不忘一边走,一边再度歌颂一番自己,“云旗啊……你可不知道啊,我在那北邙山清理战场时那是何等凶险?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些逆魏没有被烧死的余孽竟是拼死抵抗,还有个……还有个逆魏的安东将军,你可不知道啊,他可十分不好对付啊!”

一边说着,傅士仁一边手舞足蹈比划起来,“那逆魏将军一手八方刀舞的虎虎生威,他先是一招蝴蝶闹海,然后是凤凰漩涡,之后接连使出双燕拐翅……左双劈刀,二马分鬃,双手叩门,白虎拦路,四面楚歌……鼍龙翻江……竟是一时间逼得我节节败退,险象环生……”

呃……

傅士仁说到这里,关麟已经走到马车门前。

看这位好大哥那努力编纂的语气,关麟都惊了。

傅士仁……从哪学的这么多成语?

傅士仁的话还在继续,“眼瞅着我就要败了呀,可我一寻思,我是谁?我是你关麟关云旗的大哥,我三弟都把洛阳城谋下了,我这做大哥岂能在这里坠了他的威名?不能够……那完全不能够啊!”

傅士仁手舞足蹈的更起劲儿了,“于是乎,我一手灭鬼之刀使出,我横格斜削、转身削刀、上步撩刀,下削刀,连续背花刀……然后再连续背花下劈刀,里合腿劈刀,转身剁刀……回头扎刀,大劈刀,挂刀、提刀、大撩刀……你大哥我直接这一套组合刀法,那……逆魏的安东将军哪里是对手,竟被我气势所迫,直接晕死了过去……现在还在医署里躺着呢!”

呃……

傅士仁越说越是起劲儿,关麟却懵逼了。

他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不就是抓了一个逆魏的安东将军嘛?至于么……这是要把战报当小说写?敢情你是在水字数啊?

正直关麟想要打断傅士仁激昂振奋的话语时。

傅士仁最后的这一句话颇为嘚瑟的话,一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哎呀,我寻思着我傅士仁的大刀不斩无名之辈,于是就让手下去探了探这个被我气势吓晕过去的逆魏安东将军,果然……是个无名之辈,叫什么姜囧的……三弟你说说,怎么会有人起这个名字?起这个名字也就罢了,我手下的亲兵告诉我,说他晕厥之后还一个劲儿的在喊……伯约?伯约?这什么伯约不伯约的,压根就没听说过……”

就是最后这几句,就是这“伯约”两个字,让关麟原本都无语凝噎的表情,瞬间一变。

刹那间,脸直接转向傅士仁,一双瞳孔中露出的是惊讶与不可思议!

伯约……他太知道这个名字了,也清楚这个名字的分量!

姜囧……姜伯约,那不就是姜维么!

毫不夸张的说,凡是作为三国蜀粉的,大多也会是姜维粉……

——继丞相之遗志,讨篡汉之逆贼;

——丞相未尽之业,由我完成;

——我有一计可可使汉室幽而复明;

这些语句……深深镌刻在关麟的心头,乃至于在前世,有一段时间,关麟极其痴迷于玩一款三国类的游戏——姜维传!

可谓是对这位天水幼麟印象深刻。

至于姜囧。

“噢……”关麟突然就想起来了。

这姜囧是姜维他爹……在天水担任功曹。

毫不夸张的说,能把儿子培养的如此出色,作为老子的姜囧……一定也是身怀绝技,是忠贞之士吧?

这……

想到这儿,关麟连忙开口,“这姜囧人呢?人没事儿吧?”

很明显,关麟这一句话中,后半句“人没事儿吧”要比前半句更用力,也更迫切许多、郑重许多。

“没……没事儿……”傅士仁有点儿懵。

这……啥情况?

一个寂寂无名的逆魏将军竟会让关麟如此郑重其事的对待?

当初云旗设计诛乐进、除文聘、杀于禁、灭庞德时,也没见他眨一下眼睛,皱一下眉头,可现在……眉头都快要垂到眼角了。

“带我去见他……现在,现在——”

关麟用命令似的口吻……

傅士仁觉得,这是从认识关麟起,他说的最冰冷,也最迫切的一句话。

“到底咋了呀?”

“别废话,领路就行……”

“可……医馆是在西城门,你爹还在南城门等你呢?”

“那……”听得傅士仁这最后一句,关麟微微顿了一下,继而颇为豪放的一挥手,“无妨……让我爹多等一会儿吧——”

呃……有那么一瞬间,当关麟这最后一句吟出的一刻,傅士仁突然就舒服了……

这种感觉,好熟悉啊。

是……

是逆子的味道!

……

……

夜色如墨,厚重的云层掩住了星月之光,只余城门上那几盏微弱的火把,摇曳着黯淡的黄光。

关羽独自一人站在城门旁,银白的发丝在冷风中飘扬,如同战场上不屈的战旗。

他的眼眸深邃如海,却难掩其中的焦虑与期盼。

他心头想的最多的一句便是——吾那麒麟儿怎么还没有到?

是啊……

关羽在这南城门外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夜里……山风呼啸吹往洛阳,寒风凛冽,如同千刀万剐般侵蚀着关羽的每一寸肌肤,似乎要将他的骨肉剥离。

他身披的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低语着过往的峥嵘岁月。

然而,无论风多么刺骨,都抵不上他此刻心中的寒冷:

——他在等待那麒麟儿的归来,可那熟悉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漫长,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过去,关羽依旧站立如松,只是眼中的光芒愈发黯淡。

他望眼欲穿,不断在入城的人群中搜寻着那熟悉的身影,但每次都以失望告终。

关羽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苦涩,他喃喃自语。

“关某那麒麟儿在哪?该不会是出现什么意外了吧?”

毫不夸张的说,如今在关羽的心中,关麟一人就占据了一多半的位置。

这是他的骄傲,是他的希望,也是大汉的未来与希望啊。

如今,儿子未归,他的心仿佛被冷风穿透,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无尽的等待。

“二将军……是时候关城门了,二将军……不如到城楼上坐坐,喝口热茶……”

“呼……”关羽轻轻的吁出口气,“晚一刻钟关门,关某再等等……”

守将不知道关羽独自一人是在等儿子,于是疑惑的问。

“二将军是在等何人?”

关羽看了这守将一眼,也不隐瞒,如实说:“自是吾儿云旗……”

这一刻,那满满的担忧与爱意就写满了脸上。

啊……

守将一愣,然后伸手一敲脑门,“那……那就奇怪了,刚刚西城门换防的兵士来到这里时,特地告诉小的,说是……说是云旗公子已经从西城门进城……二将军缘何……缘何要在这南城门等呢?”

呃……关羽的表情一时间凝固了,冷风吹拂在他的脸上,消融了他面上那被夜风吹拂过后的僵硬,关羽张着口……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良久,他嘴唇哆嗦,颤颤的伸手,口中冰冷的吟出那四个字再熟悉不过的字眼。

——“逆子,逆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