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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触即断……

至此,孙权天马行空之下……布下的铁索横江……悉数被轻而易举的破解,船舶通行无碍!

阻隔着荆州军渡江战役第一道关卡……至此宣告终结!

濡须口,一艘缴获的硕大楼船的甲板上。

眺望着眼前的大火,糜芳与关羽站在船头,糜芳微微皱眉,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心头有点疼,他忍不住朝身旁的关羽道:“哎呀,云长啊,你看看你看看……这一把大火烧的,融化了多少铁呀,这些铁捞上来得值多少钱哪……这烧的简直太可惜了,太可惜了……诶呀,云旗怎么就没吩咐一声呢?烧出一条小道,够过船就行了,没必要统统都烧了呀……诶呀……诶呀……”

看着火越烧越旺,糜芳就感觉心疼……肝儿也疼,渐渐脾、胃都疼了。

这么一大堆铁被烧融化了,他有一种自己的钱被人给抢了,不……是自己的钱打了水漂的感觉,偏偏在那大火中连个回响都没有……

乃至于到最后,蛋都开始疼了。

“怎么?”

看着糜芳这痛苦的神情,关羽笑着问道:“云旗不是答应过你,渡江之后糜家军攻下来的城池都归你么?如此大的良田、财富,子方还不满足?何至于因为这一些铁就如此惆怅?”

“云长,哎呀……你哪懂啊?”糜芳已经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他“吧唧”着嘴巴,却是没有再说话。

正因为这整个江东都是他的,所有那横江的铁索也是他的呀……

这烧了,多可惜啊——

有那么一瞬间,糜芳都想亲自去救那些铁索,都是白花花的金子,救点儿是点儿啊!

糜芳一如既往的神情,索性,关羽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不过……还有一桩事儿,是他需要与糜芳商议的。

“登陆的话共计有两处港口,芜湖港和虎林港……虎林港距离建业远,兵力也不多,芜湖港与之截然相反,我意……这芜湖港关某来取,子方你带糜家军去攻虎林港,你、我一道在建邺城下汇合?如何?”

关羽提出了一个可行性的方案……

这方案……保持着他一如既往的性格!

把最难的战役,主动揽在自己手里,把轻松的交给他人!

只是……

“这不能够啊……”糜芳反应很大,情绪也很激动,俨然他并不领情,“怎么能把这么难攻的芜湖港交给云长你呢?我糜芳是这么不讲究的人嘛?”

别看糜芳话说的漂亮,实际上,他心里的小算盘……盘算的清楚着呢……

关麟答应他的是,糜家军攻下的地方统统归他,为此糜芳大话都放出去了,就是要糜家军不畏生死,为了地,为了钱粮奋勇当先。

不夸张的说,糜家军的一干部曲也是基于此,一个个双目泛着绿油油的光芒,早就磨刀霍霍。

这是难得,无比真实的——拼一次,富三代的行动啊!

如今把芜湖港让出去,从虎林港进,那打到建邺城,保不齐关羽已经拿下了,他糜芳与糜家部曲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到时候却得了个屁……

啥也不是!

这能忍?

这简直不能忍!

故而,糜芳直接了当的开口:“我糜芳这辈子没有为别人拼过,可这仗已经打到这份儿上了,我岂有相让之理?最难打的港口,最难啃的骨头统统都给我糜芳就好,云长啊,不是我说,你就坐镇中军啥也别干,芜湖港我来打,虎林港一样我来打……我糜芳对那孙权恨之入骨,我不身先士卒我……我……我……我……我、我、我睡不着觉!”

好一番慷慨激昂的请战宣言……

关羽听在耳中,整个人都乐了。

——『不还是惦记着那城、那钱、那地?』

当然,作为一个战壕的战友,关羽看透却不说透,他笑着拍了拍糜芳的肩膀,“子方,放心……我儿子答应你的,我这做老子的绝无反悔之意,仗已经打到这份儿上,无论你、我攻哪个港口,这建邺城与吴郡悉数归你,我关羽一言九鼎,若然有半分悔意,黄沙盖脸,不得好死,如此……子方不与关某相争了吧!”

关羽要的是胜利,糜芳要的是钱与地……

他俩的目的丝毫不冲突!

而且……相得益彰!

别说,关羽的这番话在糜芳听来,格局完全打开了呀……

既关羽的格局打开了,糜芳的格局也一样打开了,“云长啊,你错看我了,我从来也没想独占那建业与吴郡,这么招……咱们约定好了,我糜芳也是个讲究人,我只要一半儿,另一半儿是云旗的,我糜芳的眼界里……岂是只有这一城一地?我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兄弟啊!”

说着话,糜芳长袖一甩,“云长,你统兵调派吧,论及生财有道,三个你绑在一块儿也比不上我,可论及排兵布阵……你比我可强多了,咱们糜家军都听你的,你说怎么打,咱们就这么打!你让我打哪,我就打哪……”

伟大的共识,就这么愉快的建立了起来了——

关羽的眼眸眯起,他也没想到,这糜芳很是“识大体”、“顾大局”啊。

果然……还是儿子看人准哪!

糜芳糜子方,这人……只要把钱的事儿给他交代清楚了,那在战场上,再不济……他也得是个悍勇无畏的胖关公啊!

……

……

芜湖港,这座……光照充足,雨量充沛,四季分明的交通枢纽,此刻已然有些风声鹤唳的味道。

内江处,冲天的大火方才停止,一条条急报已经如雨后春笋般报送而来。

“报,发现一支船队自庐江出发,朝芜湖港进击而来!”

“报,发现一支船队直冲往虎林港……”

“报,整个近江的铁索连横被火焰融毁,在敌船的冲击下一触击溃——”

“报,天穹中出现了大量飞球,正往建邺城方向快速移动!”

面对这一条条急报,整个芜湖港,所有的江防军都慌乱了……如果说有一个人,一如既往显得镇定自若从容,俺唯独东吴的兵马大都督,驻守江防的大将军——周循!

这一条条在东吴看来岌岌可危的战报,在周循眼中唯独四个字——“喜闻乐见!”

这太过喜闻乐见了……

说起来……

廖化已经提前潜入芜湖港,如今正与周循一道站立在眺望台上,望着那火焰熄灭的背后,一艘艘荆州的艨艟战船出现在水天一线的尽头。

“我听说此间布防的多是东吴诸大族的部曲……”廖化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他们的族长被孙权幽禁在建邺城,如此的话,怕是周将军一声令下,让他们放弃抵抗……他们不会照做!”

诚如廖化所言……

跟关麟博弈,孙权吃过太多次这般临阵倒戈的亏。

也正是基于此,尽管周循是东吴的兵马大都督,是此间江防的绝对统领,但……死死拿捏住这些江防兵心里的依旧是孙权自己。

只要孙权幽禁着那些大族族长,这些部曲投鼠忌器,就一定不会背叛……就一定会顾虑再三,死战到底。

这是孙权一早就打好的如意算盘。

也是廖化,乃至荆州军方面最大的担忧……

事实上,芜湖港乃东吴深耕多年的一处港口,此间箭塔林立,防护森严,远没有那么轻松能攻下来。

硬碰硬的话,无疑这对荆州水军是一重考验。

“原来廖将军在担心这个……”

“何止是我担心,二将军、糜将军都有此担心……”廖化加重了语气,“仗已经打到这份儿上,还是要尽可能的避免伤亡,未来东吴的这些兵卒、百姓都是同胞啊!”

“哈哈哈哈……”

廖化说到这儿,周循突然笑出声来,笑的声音很大,很是肆意……

一时间,廖化有些不懂了,连忙问:“周将军何故发笑?”

“诚如廖将军所言,这些部曲乃东吴大族之兵,听从大族的调派,会姑息大族族长的安危,我若让他们放弃抵抗,他们定然不会听从……”周循收起了笑意,一丝不苟的解释道,“但……其实这一切,我与云旗公子……不,准确的说,是鸿雁与云旗公子早就有所算计……”

算计?

廖化不懂了,只能问:“这要如何算计?难不成,还有什么方法真的让这些部曲临阵倒戈!”

“有!”周循郑重其事的张口,言语间已经遍布严肃的气息,“正因为这些部曲是大族的兵将,所以……云旗公子提出,鸿雁可以用一招釜底抽薪的方法!”

“釜底抽薪?”

“没错!如今横江铁索被一把火焚毁,孙权闻之势必会第一时间率车下虎骑赶往江边视察,建邺城一定空虚,如果这时候……鸿雁从建邺城内部起兵,一举控制建邺城,将那一个个大族族长从深宫幽禁中救出,那……廖化将军觉得,这些大族族长会不会助云旗公子一臂之力,让这些江防兵放弃抵抗,喜迎王师……”

喜迎王师?

这……

周循的话让廖化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原来,云旗公子连这一步都算到了!

当然,廖化并不知晓鸿雁的能量,也无法判断,这所谓的起兵……鸿雁究竟能不能成功。

可看着眼前周循那笃定的眼神,那信誓旦旦的话语,再加上这……依旧是云旗公子的部署,是他的运筹帷幄……

特别是最后一条……

刹那间,就让廖化打从心底里浮荡起一句话。

这已经稳了吧?

这已经稳如老狗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