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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是实话实说,陛下从登基到现在,对得起百姓,而且对待朝中官员也较为宽仁……嗯,和先皇相比。殿下,你觉得陛下这次牛痘接种成功,会不会让我等再写诗悼念先皇?”

说起先皇,宋致想起每到发生不好的事情,陛下总是缅怀起先皇,让群臣写诗词悼念先皇,连他都没法逃过。

先皇现在在地下,看到这么多诗词悼念他,会不会觉得脑门疼。

宣王嘴角经不住一抽,尴尬咳了一声,“小七有时候确实有些调皮。”

对于了解小七的人,都知道给先皇写诗词悼念这事,多半是小七的恶趣味发作。

“陛下这些调皮,对于百官来说,压力没有多少。宣王殿下,您应该更加相信陛下能成功,你什么时候见陛下打过没把握的仗?”宋致含笑问道。

就是海外对于东夷的事情,陛下也是按部就班地造船、训练水师,对于牛痘这事,虽然现下看来风险比较大,他觉得应该无事。

“嗯。”宣王端起酒杯想要抿一下,发现酒杯早就空了,顿时目光就落到宋致手边的酒壶中。

宋致见状,笑容可掬道:“我给殿下倒酒。”

话音落下时,手肘不小心碰到酒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酒壶已经在青石板上粉身碎骨了。

“……”宣王的脚边也迸溅了不少酒水和碎片,带着桂花的酒香在现场散开,“宋致,你是故意的。”

明明酒壶在他手肘里面,偏偏要绕过去,将酒壶碰倒。

宋致噙着笑,神情看似诚恳道:“殿下误会我了,在下真是不小心的。”

“哼!”宣王不理他,夹起桌上的酱牛肉开始垫胃。

宋致低头将脚边的碎片踢到一边,随口道:“殿下,我打算等到陛下牛痘以后,也接种。”

宣王抬头,压下嘴里的牛肉,提醒道:“小七说了,老弱病幼不行。”

宋致听得眼皮直跳,他指了指自己,“霍钥,你觉得我占‘老弱病幼’中的哪项?”

好好说!说不好,不要怪他不客气。

“当然是老!”宣王当然看到宋致眼中警告,可是宋致这群朝廷重臣,居然阻止不了小七,简直是无能。

“呵呵……霍钥,你呢,我占了‘老’,你就是‘老’和‘病’,比我还不如。”宋致冷嗤道。

“我是‘老’和‘残’,但是对付你这个‘老’,还是绰绰有余,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宣王面色不变,手上却细条慢理地卷起袖子。

宋致:……

守在一旁的宣王府长史看着两人说话夹枪带棒,眼皮越跳越狠,看到宣王要动手,连忙哄道:“宋大人、殿下,你们都是大好的年纪,谁都不老,奴才这种五六十快入土的年纪,才是老。”

宋致闻言,幽幽道:“都说老糊涂,老糊涂,有人未老先糊涂,等到长公主进京,希望某人也能这样说,看看长公主愿不愿意承认。”

宣王顿时气弱,不过还是嘴硬道:“你也逃不了。”

“在下是陛下的臣子,而殿下是陛下的亲兄,殿下难道觉得长公主他们让你待在京城,真是为了享福养‘丧女’之伤的吧。”宋致着重加重“丧女”两字。

他们和陛下现下都知道宣王之前认下的养女“桃夭”没死,而是化名成了“姚五娘”,可是长公主、毅王他们不知道,若是让长公主知道,加上牛痘这事,他觉得宣王这个年也要过不好了。

宣王磨了磨牙齿,声音从唇缝隙间磨出来,“你狠!”

宋致客气地拱了拱手,“比不得殿下!”

宣王:……

……

四日后,霍瑾瑜产生轻微的发烧症状,精神萎靡,顿时让太医院紧张起来,手腕的伤口出现两颗疱疹,这代表她成功接种了牛痘,两日后,霍瑾瑜的低烧就结束了,精神也好了许多,时不时处理一些政事。

东夷岛上,东夷与琉球之间的战事快要进入尾声,目前琉球兵已经集结军队对室町幕府的首都发动总攻,室町幕府的将军曾经试图突围出去,可是各个路段都被琉球兵包围了,预计月中的时候,琉球兵彻底占领东夷全境。

现下东夷岛上的普通百姓目前正在往宣威司或者琉球附近集合,因为战乱,东夷岛的其他地方都有流窜的东夷浪人和倭寇烧杀抢砸,所以普通百姓只能选择转移更加安全的地方,而且在宣威司和琉球,这些百姓可以靠挖矿赚钱,满足生活所需。

至于岛外,东夷岛的色丹岛附近有南海水师,流亡浪人和倭寇不敢靠近,但是又想从东海逃跑,就转而从单冠湾那边逃到周围的番邦。

梁国公他们则是有时间就去清理一下,没有时间也就不管。

周围的番邦小国后来不堪其扰,开始联合起来搜捕沿海和国中的浪人和倭寇,这些东夷浪人和倭寇在东海诸番国如同过街老鼠,后来要么逃到荒岛深山,要么朝更远处,要么安分守己,放弃以前的生活。

霍雏凤、徐衔蝉、庞宽他们已经在返程了。

对于这次出海的军事学院学生,霍瑾瑜是佩服的,在海上这么长时间,这些学生居然也能撑下去。

……

霍雏凤等人在福州靠岸后,还没等他们神经放松,就被民间传播的消息暴击。

宣州那边出现了天花疫情……

太医院经过研究,接连改进了人痘接种技术,还找出了一种牛痘来代替人痘……

陛下为了让百姓对牛痘信服,已经接种了牛痘……

徐衔蝉担忧道:“陛下不会出事吧?”

还有她哥在干什么?他身为顾问处的学士,居然没有阻止陛下干如此危险的事情。

霍雏凤:“明日有去往京城的官船,我们跟上,尽快回京。”

庞宽见徐衔蝉眉头紧皱,故作轻松道:“陛下英明神武,肯定有了万全的准备,你不必担心。”

徐衔蝉闻言,眼睛微眯,扭头看着他,“若是回去,我对徐大虎出手,你愿不愿意帮忙?”

“……呃!”庞宽用指甲刮了刮黑黢的脸庞,目光有些游移,“小猫,这样不好吧,徐大人又没有惹到你。”

他内心哭唧唧,而且徐於菟还是他未来的大舅哥,对方是玩脑筋的读书人,他可不敢惹。

徐衔蝉双眸顿时一横,庞宽咽了一下口水,小心哄道:“小猫,你先冷静下,你先说清楚,徐大人到底犯了什么错,我们再商讨如何收拾他。”

“他居然让陛下涉险,难道不该打,这也是我与他的约定。”徐衔蝉冷声道。

庞宽:……

他忘了徐家兄妹早年被陛下所救,对陛下的尊崇和敬仰那是浩瀚如海,他丝毫不怀疑徐衔蝉此时的话。

徐衔蝉看出他的顾虑,嘴角微歪,俊秀的面庞带着三分讥笑、三分轻蔑,还有四分漫不经心,“你若是不敢,就不用出现在我哥面前。”

庞宽虎躯一震,连忙道:“小猫,你放心,您让我往东,绝不往西。”

周围的人看的直乐呵,他们也不清楚庞宽和徐衔蝉怎么看对眼的,忽而有一天,两人就开始成双结对了。

……

长公主则是在霍雏凤他们前面赶到了京城。

目前霍瑾瑜居住的乾清宫在封闭中,不见任何人,所以长公主先去找宣王算账了。

那天,麒麟研究院可是少有的热闹,长公主的金鞭舞的虎虎生风,宣王如跳脚野猫一般在院内四处躲藏。

顶头上司的乐子,褚青霞不可能不看,就是司利言也没有顶住诱惑,一群人躲在角落里看着长公主、宣王在院内上演全武行。

……

“长公主的身手真是矫健,我都追赶不上。”

“废话,早些年,长公主可是跟着邓皇后一起上战场,骑射功夫都是响当当的。”

“不过,宣王殿下怎么惹到长公主了?刚才长公主上门时,我正好在一旁,宣王当时看到,真是老鼠见了猫,毛都炸起来了……”

此时恰好接了长公主一鞭的宣王听到这个评价,扭头给了说话者一个警告的眼神。

别以为长公主在这里,他就拿他们没办法,小心他卡他们的研究资金。

“嘘嘘……小声点,别让宣王殿下听到,你们这话不是废话吗?现在京中最要紧的事情是啥?还不是……”说话人朝紫禁城的方向昂了昂脖子。

刚才询问之人恍然大悟,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他真是驴脑子啊。

陛下的年纪小,长公主、毅王他们基本都将陛下当半个儿,现在陛下接种牛痘这种有风险的东西,宣王还没有拦住,长公主不忍心责备陛下,肯定要找宣王算账的。

长公主当然不会将宣王往死里抽,等到宣王身上挂了彩,她就收了鞭。

然后带着人就走了,一点也没有和宣王聊天的打算。

宣王原以为长公主如果出够气了,应该会回长公主府,若是没有,可能宋致会倒霉,谁知道长公主去找昭王了。

宣王看着前来求助的昭王府杨长史,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放心,二姐对昭王还是客气的。”

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最起码不会让昭王落到我这个下场。”

杨长史哭着脸道:“宣王殿下,可是我家王爷他现在对长公主不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