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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杀四方。

全场寂静。

然后,谈瑟手指挽着一把折叠小素扇,扇骨轻敲食指,后抵着掌心缓缓磨蹭。

这个小动作让在场的人都留意到了。

新夫人纤哝细语,颇具磁性,但性子并不算软,从气场气质到待人接物的眼神流转的,都透着一股气定神闲的冷淡,又不失长辈的慈和。

也不问他们路上如何,这些年如何,直接做了安排。

好了,机会来了。

表达对夫人的刁难。

蔺南希口舌温吞了下,还是露出了冷漠挑剔的语气,“所以,夫人你这般美貌,用的是什么胭脂?莫非是什么便宜货?不可能吧,便宜货还能这么好看,看起来如此高级,难道是因为你天生丽质,倾国倾城吗?”

骂人了,好像是在骂。

但又好像没有。

谈瑟:“?”

司马倦知:“……”

大公爵,可真有你的,这都让你想到了刁难的话术。

一方面看不起人,一方面又让夫人生不起气来。

好了,压力给到你现在的二哥我了。

司马倦知怎么可能在一个外国佬面前落下风,而且任务完不成提早出去,也怪丢人的。

夫人,她身边从容不下弱者。

“南希,不要没礼貌,毕竟是夫人……夫人,不好意思,我这妹妹年纪还小,在国外多年,天真无邪,如果言语间得罪你了,那一定是发自真心——这么容易被夫人所迷,只能说她还缺少历练。”

“抱歉,我可能过分了,毕竟我这人常年跟艺术文物打交道,不太会看人。”

“第一眼看到夫人你,就觉得你不像一个活人,倒像是一尊上古汝瓷。”

他骂人了,刁难人了,真的。

骂她不是人呢,还骂她古老。

谁能有他骂得脏。

不愧是文化人啊。

南希:“……”

谈瑟恍然了,哦,这两人的任务是刁难我吗?

蛮尽力的,也蛮刁钻的。

她差点被逗笑了怎么办,会不会暴露啊?

好在蔺苍抵回神过来后有些不服气,冷冷道:“我们有自己的房间,犯不着你安排,你也只是新的小夫人,何况我爹能把你留多久还不知道呢,你少当自己是正头主人……”

谈瑟端着茶杯,茶杯盖缓缓别靠,抬眸对管家说:“他的位置,不用安排了……”

说完茶杯盖阖上,铿锵落响。

“区区庶子,尊卑不分,越阶而谏语,毫无规矩。”

“也算是五代有名之家吗?”

场面一下子肃静,谈瑟偏头看向蔺元棋,“你是嫡长子,这本该是你维护的正统跟规矩,我一介新人,虽是长辈,但说到底兄弟之间无尊卑影响的是你们蔺家的传承跟秩序,我也不好越过你驳你在兄弟姐妹间的权威。”

“你处理好。”

“别让我看到蔺家的教养……不过如此。”

她起身走了。

蔺家比起曾经的宋家算是什么东西,她自己当过话事人,管过庞大的族系,海内外新产业光员工就上万,从小见过末代皇族,所联姻的军阀亦有十万雄狮,在那个年代,她不缺管制他人的经验,亦不缺封建帝国之下蜕变的权力感。

只是,在现实里她有避讳,不愿意跟太多人接触,但……在副本里,她的自由度反而高了。

那股子驾驭他人的强烈阶级感让南希等人倍感陌生,又觉得震撼。

也许真的是最后一次副本。

夫人,她不装了?

蔺元棋皱着眉,看着这个跟电报里完全没提到但跟美貌相匹配气度的新小夫人背影,他放下茶杯,看了一眼蔺苍抵。

他不得不处理。

因为一旦扯到嫡庶,他就规范维护这个大家族的礼数,不然就是德不配位,将来后患无穷。

被借刀杀人了。

目光寥寥扫过同样是后面一位夫人所出的二少蔺倦知。

蔺元棋开口。

“按夫人安排的,四少爷不必出席。”

“关进柴房,不必送吃食。”

“距离开席还有多久?”

管家低头:“半个时辰。”

蔺元棋:“那就不要给我出任何麻烦,还有,夫人毕竟是夫人,父亲一向重视规矩,不要惹他生气。”

大概想起那位老者,在场的人但凡本土的,表情都变了。

蔺倦知若有所思,所以,这位八十老大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似乎从这些人的反应看来,是很可怕的存在。

很快,宴席就开始了。

众人也如愿见到了蔺老爷。

谈瑟在内厅,听着前面的热闹,因为是当家主人,夫妇相随,她不至于去前厅招待人,只在后面静默看着墙上壁画的时候听到后头脚步声。

“不觉得吓人吗?”

沙哑的声音传来,谈瑟回头,看见头发发白的打理得干净慈祥甚至一眼看得出养尊处优的老者站在那,拄着一根拐杖,目光清隽,仿佛透过她看着历史。

这个人……

谈瑟心下微默,没有直接定义对方,指了下壁上的图画。

“上古凶神,四方海祭。”

“看着是有点吓人。”

“但又觉得很威严,能镇四方。”

蔺臣:“祭祀,本来就是违背人间秩序的存在,旁人送我这图时,我尤在任期,正当壮年,意气风发,但等年纪上来了,有些事拗不过,改不了,也就明白人力不能胜天。”

“其实人在微弱时,才会期盼仙神鬼怪之术。”

谈瑟:“老爷也期盼?”

蔺臣:“不,我是害怕。”

他走上前,但没有以夫妻身份接触她的身体,倒像在保持风度跟距离。

“人比仙神鬼怪可怕,某些时候又很无能——比如,我就管不好这些孩子,今日,他们刁难你了。”

谈瑟对这人的第一印象不错,闻言淡笑。

“谈不上,在此之前,是我误入蔺家,这也算是先刁难的他们,也算有来有往,但都无伤大雅。”

“一家之人,团结本心在,其余都是小事。”

蔺臣一愣,后笑了笑,“随我出去吧。”

两人一同出席,说话间客气但不失信任,这让不少人大为破防。

作为蔺家专属狩猎野味的猎人,曹凭澜站在拐角,远远看着谈瑟对一个老头浅笑随和,心脏有点炸裂。

南希等人也不太好受。

这个狗副本……夫人的身份是真难啊,可是最生气的是好像看不出她为难的样子。

谈笑间,自如从容,倚靠主位,身段微斜,并不正宗,但又不显得轻挑,眉眼轮转间,自有当家主事人的气派。

让这些儿子女儿不舒服又忍不住反思的是:她好像比任何一代夫人都更像是这里的主人,至少在她面前,他们这些蔺家人都显得泛泛。

因为这种不舒服,在宴席渐入正途后,这些宾客起身觥筹交错。

座位就离席离人了。

后来,谈瑟也离开了。

柴房附近的库房中,一对男女正在挥洒汗水,抵着库房中的物件压抑着难耐的声响……女子发簪都在摇晃,而男子的西装裤子搭着柜子,而姨娘的肚兜还挂在腰上,要掉不掉……

就在关键时候。

“距离吃蛋糕还有小半个时辰,等会大抵都得到场才显得体面。”

“所以,蔺丝海,你能快点吗?”

“我给你们一分钟。”

屋外有人敲门了,叩叩叩,然后说了这样的话。

里面的两个人:“!!!”

而且这声音太有辨识性了,还能是谁?!

蔺家五少爷整个人都哆嗦了,面色惨淡,一泄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