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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乔直直地站了好久,最终,沉默落盖,放回原位。

这枚戒指是上大学之后的第二个春节,周宴深送给她的。

亮色逼人的铂金材质,镶嵌着圆形的切割钻石,他家境极好,却没花家里的一分钱,用自己第一年的奖学金买了这对戒指。

那天是大年初一,虞乔前一天晚上和他语音守岁过12点,困得不得了,迷迷糊糊地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翻了个身接电话,眼都睁不开,没好脾气地问:“谁啊。”

“阿乔,”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朗悦耳,“你醒了吗?”

“当然没有了。”听出是周宴深的声音,虞乔的怒气少了大半,她揉着眼,勉强坐起来,嗓音困倦夹着丝丝奶气:“你怎么这么早啊。”

“本来不该这么早打扰你睡觉的,”他笑着说,“但我给你买的礼物终于到了,忍不住给你送过来。”

“什么礼物啊。”虞乔的困意消失。

“你下来就知道了。”

“我下去?”她一愣,“你在哪?”

“你家小区门口,”周宴深语气有点无奈,“保安不让我进去,只能你出来了。如果你困的话可以先睡,我再等一会儿。”

“睡什么睡啊!”虞乔慌忙地下床往身上套衣服,“你等我,我这就下去。”

陵江的冬天很冷,昨夜下过雪,早晨的温度低到水结成冰,一脚下去仍然严严实实。

虞乔片刻不敢耽误,随便洗了把脸便轻手轻脚地跑出去,等她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远远便看见了站在花圃旁的周宴深。

天色有一种结霜似的白,环卫工人还未来得及清扫地面积雪,整个世界都呈现出一种干净明亮的白茫茫之感。

周宴深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黑发垂在额前,眉眼一笔一画像墨笔细细绘就,好看得让人心动。

他听到脚步声看过来,扬唇笑,那一瞬间虞乔心脏无端像被击中了。

怎么办,她那时停步想,她真的好喜欢他。

她从门卫放行的小门出去,跑到周宴深面前被他直接伸手抱住。

他的耳朵和鼻尖被冻得微红,她仰头下巴碰了碰他的额头:“你身上好凉,等多久了。”

“不久。”周宴深稍微一低头,亲在她睫毛上,眉眼带笑,“新年快乐宝宝。”

虞乔心一软,手环着他腰,才不上这个当,故意凶巴巴:“别扯开话题,你到底等了多久。”

他不说话。

“不说我回去了。”

“一个小时左右吧。”周宴深勉强说,“昨天晚上就拿到了,但是怕打扰你过年。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注意时间,到这里才发现太早了,你恐怕还没醒。”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也没醒。”

“那怎么办,”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出的气凝结成白雾,眸中倒映的全是她,“我想早点见到你。”

“好吧,”虞乔被他紧紧搂着的亲昵弄得微微脸红,“不跟你计较了,礼物在哪里。”

话音刚落,周宴深松开了她,随后她左手一凉,中指被他两指钳住,缓缓推进一个冰凉的东西。

虞乔瞪大眼睛,挣脱抬手,看见自己纤细修长的手指上被套进了一个戒指。

好漂亮的戒指,在发白的日光下明亮而灼眼,镶嵌着的圆形钻石折射着雪光,大小也正正合适。

“送我这个干什么?”她又开心又惊讶。

周宴深对着她伸出自己的手,他的中指上是一枚男戒,和她一样的款式,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笑道:“提前预定。”

“预定什么?”

他眉眼染着比雪色还耀眼的笑意,抬手与她的合拢,十指紧紧交错。

“你。”周宴深说。

虞乔呆呆的,心跳得扑通扑通,声音在胸膛内清清楚楚,她盯着两个人一样的戒指,迟钝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会后悔的。”

“不会。”周宴深十指挠了挠她的指间肌肤,咬字有力,“我不会。”

她渐渐沉默,视线抬高盯着他的眼睛轻声说:“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了怎么办?”

说完这句她觉得不好,连忙又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以后万一我变了,你——”

话没说完,虞乔忽然惊呼一声,她被周宴深握紧了手,稍一用力将她拉到他身前,手扶在她的腰后,堵住了她的唇。

他温柔地吻了下她的唇角,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喜欢你,从来都不是因为你是什么样,而是因为你是虞乔。”

因为你是虞乔,所以我会爱你。

她鼻头一酸,想别开脸,却被他轻轻捏着下巴。

“你呢,”他说,“你会有一天讨厌我吗?”

“怎么会。”虞乔下意识立刻就反驳。

她多喜欢他,第一眼就心动的人,她放在心里爱的人,她至死不渝的少年。

后来也是她亲手伤害了他。

情绪毫无征兆地落入刺骨一般的回忆,分明身处夏日,虞乔却觉得冷得厉害。

她仰起头,鼻尖泛酸,指甲陷入指腹,深深的痛意。

客厅里空无一人。

虞乔看向主卧,门关着,她猜想周宴深是先回房间了。

她慢慢地弯腰拿起桌上他方才喝水的杯子,去接了一杯温水,细细的水流在玻璃杯中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波澜四起,像心电图,也像脉搏。

她不喜欢过分冰冷的东西,比如各种银质的首饰或是钻石,都会让她想到泛着冷光的水果刀,贴在耳边肌肤上慑人的感觉。

虞乔安安静静地看着,伸手,停掉水流。

握上杯壁,水是温的,丝丝暖意。

她一步一步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在驱除自己脑海中那些如诅咒般的画面,直到走到主卧门前,轻轻抬手扣门。

门从里面打开,周宴深换了一身家居服,深灰色,质地柔软,熨帖地穿在身上。

看见她,他极轻地蹙了下眉:“你怎么了?”

虞乔垂眸,把水杯和药递到他手里,语气里毫无情绪:“你的药。”

周宴深接水杯的时候碰到她的手,肤色和温度都如雪一样凉得惊人。

“虞乔,”他随手把杯子和药都扔在房间进门处的花架上,语气微微有些强硬,“抬头。”

她摇摇头,后退。

手腕兀地被人锢住,周宴深的掌心不知为何变得很热,他以两指来抬她的下巴,于是她通红的眼眶毫无遮挡暴露在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