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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B背后的资本潜规则事件从集体退赛开始, 连续发酵了三天,事件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

网友自发地扒出蛛丝马迹,甚至还有许多南乙不知道的事, 发声的人越来越多, 诸如之前和诚弘集团闹解约的女演员, 还有很多业内人士爆料,但都仅限于“娱乐业”范围内的八卦和内幕。

即便南乙的小号被扒出, 肇事逃逸的真相近在咫尺,却依旧得不到曝光,仿佛存在一条看不见的界限, 超出安全范围, 一切就销声匿迹。

很快南乙发现, 连那个害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赛车俱乐部焰骋都被提前屏蔽了, 在微博搜索不出来多少内容,搜索引擎能搜到的也寥寥无几。

这说明陈善弘也有他的预判。

“太狡猾了。”迟之阳很气,“现在怎么办, 还是堵在这儿了。”

“不一样,之前如果第一步就卡在这儿,直接就没招了。”秦一隅说, “现在堵在这儿,这么大的舆论也闷在这个节点, 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了,还是一点就炸。”

迟之阳拧着眉, “哎, 那个Matrix的林总不是你发小表哥吗?他不能帮忙吗?”

“你真的觉得他没帮忙吗?”

南乙看向迟之阳:“提供直播渠道和平台的是Matrix, 如果没有林逸青, CB这一场不可能直播, 而且在苗头一出现的时候,就会宣布结果结束直播,之所以还能撑到我们宣布退赛,归根到底是林逸青在背后施压了,CB才不能强行统一结束直播。我甚至在想,现在微博下不来的热搜,还有那些越来越多的营销号,都是他在背后花了钱的。”

“可是……”迟之阳想不通,“他也是投资方,为什么要纵容咱们?这个节目要真的整垮了,他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因为这只是个小肉包子啊。”秦一隅说,“扔了这个小肉包子,还能换个大披萨。”

严霁眯了眯眼,凝神道:“林逸青是拿我们当引子,斗垮陈善弘好直接收购诚弘娱乐。”

南乙靠着椅子背,手里捏着一支红色飞镖,盯着墙上的靶盘,静了两秒,对准后投出去。

“嗯,是我提出来的。”

正中靶心。

“滑雪那次?”秦一隅问。

“嗯。”南乙从茶几上拿了下一支飞镖。

秦一隅实在想象不到,林逸青那种只看利益的精明商人,是怎么被南乙说服的。那时候的南乙任谁看来都是个孩子。

一个除了仇恨和惦念两手空空的孩子。

当他越深入地了解南乙,越是清晰地看着他剖开自己所展露出的残忍的横截面,就越是痛。真正的报复是毫无捷径的,没有天降的正义,南乙进行着一场没有尽头的攀岩,回不了头,每一步都胆战心惊,每一个能够用手攥住的岩块,都是他自己想尽办法找到的。

尽管这真的很难,比想象中还要难,但秦一隅真的很希望他能成功,双脚能踏踏实实地落在地上,像他这个年纪的同龄人一样,没有负担地生活。

但他们要面对的敌人从来不好对付,否则也不会花费这么多年的时间去收集证据。

舆论对上流阶层的人有时候不过是挠痒痒,核心问题被层层保护,根本触及不到。

汪琦找遍了所有可靠的渠道,想要沿着南乙小号的线索投放关于蒋正受贿的爆料,但还是石沉大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热度也在诚弘集团的打压下一再下降,各个平台都开始出现冷处理的迹象。一开始因为小号而联系南乙想要采访他的记者媒体,也在一夕之间都消失,仿佛被集体收买了似的。

再这样下去,等到舆论彻底冷却,又会变成一个被人遗忘的娱乐八卦。

可就在当天凌晨2点,四人在恒刻宿舍准备休息时,忽然在乐手大群收到了一条消息,是阿丘发的,艾特了所有人。

一张照片,准确说,是遗书。

严霁沉声说:“阿丘自杀了。”

南乙的心猛地跳了跳,拿了外套便往ReDream的宿舍跑去,电梯和走廊仿佛随时都会崩塌,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他紧绷的大脑开始出现幻听,救护车的声音、人群的尖叫、枪声……

这不是他想要的。

当他们抵达RD宿舍时,门口已经聚集了大批乐手。

“大家不要担心!已经第一时间送去医院急救了!”工作人员在门口喊着,“都不要靠近了,先回去休息吧!”

南乙枯站在走廊,看着拥挤的人群散去,心跳得很沉重。

秦一隅知道他是移情了,于是将他揽入怀中,带着他离开了现场,回到房间里。

“没事的,他不会是新的受害者。”

“是不是我曝光陈善弘的事,刺激到他了……”南乙的声音很轻,听上去有些虚弱。

“不是的小乙。”秦一隅捧住他的脸,“你刚刚走得太急,没有看他写的手写信……”

他居然用了“手写信”这样的说法,南乙在心里想,这个人究竟是多想呵护自己啊。对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这样的小心谨慎。

“他写了,他不想成为傀儡,他想反抗。”秦一隅低声说,“只是他选择了比较极端的方式,我找你的时候,他就想帮忙的。”

阿丘的遗书里写得很清楚,父亲抛妻弃子,母亲之前在陈善弘的赛车俱乐部上班,突然间离世,后来他就被陈善弘包养。

他唯一能选的反抗就是一次昭告世界的死亡。

而这的确做到了,乐手自杀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冷下来的热度再次飙升,尽管这不是南乙想要的。

自杀事件后,赛方负责人被派出所传唤,乐手们也都被保护起来,气氛尤为沉重。

这与之前的八卦、揣测都不同,是实实在在的一条性命,性质太过恶劣,舆论开始逐渐形成一边倒的谴责,难以控制。

[人命在权贵面前就这么贱吗?]

[这几天的热搜看得人太心寒太恐怖了……]

[难不成都这样了还没有人能查一下csh背后的势力吗?这是活生生在吃人啊!]

第四天的中午,CB官博报了平安。

恒刻四人一起去医院看望了阿丘,但他依旧不想见人,因此只是隔着窗户看了一眼。

冬日里的北京是灰白色的,干燥,连呼吸都觉得痛,南乙借口买水,独自站在住院部楼下,望着来来往往沉重的面孔。只有把自己浸没在忙碌的人群中,他才能稍稍透口气。

忽然间,幻听似的,路过一个带着乡音的声音。

“下雪了。”

南乙一步步走下台阶,一片轻盈的雪花落在眼前,很小、很白,转瞬即逝。

他独自站了一会儿,静默得格格不入,但在精神病院又显得很正常。这真是个好地方。

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精神病院。

忽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将他从黑暗的幻想中唤醒。

是严霁打来的,南乙选了接通。

“喂?”

“小乙,你在哪儿?”严霁的声音难得地很急,和他平时判若两人,“汪琦说他之前的稿子审核过了!风声突然放开了,那个新闻社还想要个独家专访,让我来问问你。”

南乙还以为是自己做梦,闭了闭眼,又睁开:“真的?”

“真的,汪琦现在已经动身去开会了,对方想要做独家和首发,所以现在很急,最好你也过去。”

突如其来的转机令南乙感到困惑,他甚至有些警惕,向汪琦那边再三确认。

“这次是真的可以了,但具体原因上面的人也没仔细说,只说要快,晚一步新闻效益就没那么大了。你同意专访吗?”

南乙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他习惯了在暗地里谋划,不想光明正大地成为某个打击犯罪的标杆,受人称赞,那多少显得滑稽。他只是为了一己私欲而已。

大家都默认是阿丘的自杀爆破了这座难以撼动的大山,但南乙不觉得,他们至今为止没能成功,都是因为陈善弘背后的权利之网。

阿丘也好,他自己也罢,都不过是玩物而已,随便就可以遮掩过去。

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最近快开会了,像这样的重大舆论危机可以得到优先处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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