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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也不用我多介绍了,你们互相应该都挺熟吧!”

王贺元肿着一张脸,瘫坐在 KTV 豪华包房地上,手肘撑着沙发,看热闹一般幸灾乐祸地期待这一屋子冤家斗起来。他当然知道孙锡跟澡堂子这家人的恩怨,前几天关于孙誉文的那几条爆款小视频他也没少看,把孙锡叫来,也是想看他们狗咬狗,咬的越凶越好。

“行,那我再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帅哥以后就是乐胜煌的新主人了。”王贺元咧嘴笑,一笑被打肿的眼睛牵扯着疼,他强忍着,大声说,“叫孙锡!西丰街老孙家的孙锡!”

孙锡掀眼皮瞅了眼王贺元,没什么异样情绪,眼神在几人脸上略略扫过,最后落在余凯旋那,礼貌地点个头,打了个招呼:“叔。”

包房安静了几秒,余九琪隔着几步远看向爸爸,见他罕见地露出真正严肃的神情。

二凯哥平时遇事也常沉着脸,但大多都是故意拿捏的派头,吓唬人用的,这些年能让他称之为威胁的人已经很少了。

小九最近看到爸爸这样正颜厉色,一共有两次,两次都是因为偶然遇到他。

心里沉了沉,片刻间,眼前忽地闪过九年前那场暴雪中,他们之间更残酷的对峙。

余九琪清晰地记得,当时年少的孙锡跪在新鲜的雪地,手指上的血滴滴落下,染红了白毛衣,又滑落着嵌入半指深的雪里。

他哭的那样撕心裂肺,那样悔恨,又那样无助,他跪在那恳求余凯旋,他说叔我错了,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错了。

正处壮年的余凯旋弯腰,大力揪起他的毛衣领子,几乎把他凌空拎起来,恶狠狠说以后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看见你,也别再碰我女儿,听明白了吗?

他茫然地点头,余凯旋才把他摔在地上,扯着已经哭不出声音的余九琪,像扯着一个没有灵魂的纸糊的玩偶一般走了。

小九记得她当时踉踉跄跄摔了一跤,无意中回头,看到他还跪在雪地里,伏在地上,身上也白茫茫一片,像一座和雪地融为一体的坟墓,只几缕鲜红刺眼。

那画面仿佛被镌刻在她眼底,只要轻轻眨一眨,就会唤醒。

……

“他说你现在是这的老板了?”余凯旋蹙眉,扫了眼满地碎洋酒瓶,“这些确实是我们摔的,你看怎么弄吧?”

小九眨眨眼,垂眸,忍下多余的情绪,挪了两步,挪到爸爸那一侧,站在角落里。

孙锡还站在门口,所有人像躲着他一般,给他让出个空地,他看也没看满地狼藉,回答说:“这里现在还不算是我的店。”

余凯旋不耐烦看了眼他,又看看老王:“到底是不是?”

不等老王说话,孙锡先回答:“正在走合同。”

余凯旋盯着孙锡,问:“打算回来了?”

余凯旋这句话问的冷硬,突然,明显不善。

小九顺势看向孙锡,这样的场合下她不敢传递任何信号,尽量保持自然,小心探查他的表情,思考假设他再说出什么混话,她该如何收场。

在他们谨小慎微的这些年,除了那次事故之外,从没有此刻这般剑拔弩张,甚至可谓是公开行刑。

小九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像是已经看到死神走来的垂暮之人,只要他恶劣地朝她招招手,她也就活到头了。

此刻唯一庆幸的是,谢天谢地,满屋子人里没有温雯。

“也不算是回来吧,就是想在这边投资一点生意。”

孙锡回视余凯旋,神情谨慎,语气也带着点小心,说:“就当个副业,看看能不能赚点钱。”

说完后他竖条条站在那,两手垂在身侧,站姿和说出的话一样规规矩矩,与平常判若两人。像是那死神转了个圈摇身一变,走过来一个改邪归正人畜无害的良人。

可在场几乎所有人,除了小九之外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孙锡跟良人两个字有半毛钱关系。

“石城这破地方有什么好投资的?”葛凡突然插话,“哪有你北京那大买卖好。”

孙锡居然认真思考了下:“石城投资环境是一般,但这里不错,市中心,位置好,又挨着口碑和客流量很高的商户,经营好了稳赚不赔。”

说完他眸光转回到余凯旋那,眼神比这番话看起来还真诚。

余凯旋依旧绷着脸,冷然问:“你是早就相中了?”

孙锡一怔:“相中什么?”

余凯旋咬牙,更不耐烦:“乐胜煌!”

孙锡先是哦了一声,然后隔着大半个豪华包房看向里面鼻青脸肿的老王,眸光忽然紧了些,极有压迫感:“也是赶巧,王总生意做这么多年没新鲜感了,疲了,我运气好吧,刚好碰上他想出兑。”

王贺元冷哼一声,想反驳他瞪眼睛说瞎话,被那威胁意味的眼神硬生生吓回去了。

可他这番冠冕堂皇的话骗不过葛凡,扬声问:“你会干 KTV 吗?”

“确实没有太多经验,得靠凡哥了,对了,还有各位。”说着他扫了一圈外围的 KTV 员工,甚至对曾经拿啤酒瓶砸过他脑袋的小庄点点头,温和说,“以后仰仗大家了,只要看得起我,愿意留下的,我都非常欢迎。”

这话一说,一圈小年轻开始互递眼神,毕竟换老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与其为了不相干的人打群架不如打打自己的小算盘,紧张的局面忽然松弛下来。

小九瞄了眼爸爸,见他丝毫没被孙锡这套友好和气的说辞打动,一脸冷厉,甚至更警惕了些,他盯着孙锡看了一会,轻飘飘开口,却说了句重话。

余凯旋说:“石城可不是北京。”

孙锡立刻会意:“我知道,石城有石城的规矩。”

“在这做生意可没那么简单。”二凯哥眯起眼睛。

孙锡点点头:“我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那还敢回来?”

小九听到此,倒吸一口气。

可孙锡却迎上去:“那叔,我可以向你请教吗?”

“请教?”

“请教怎么在这做生意。”

“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

孙锡突然低了下头,像是躲什么一样。

然后小声回了句前后逻辑并不严谨的话,像是在回应别的问题,他说:“我明白。”

小九那口气缓缓吐出来,像是缺氧一般,一小阵眩晕。

老王突然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他把孙锡叫来是斗澡堂子的,这小子怎么还在这拜上码头了?

昨天晚上一副谁也不服的混横嚣张样,怎么今天一见余凯旋,尾巴一夹跟个哈巴狗似的净捡好听的说,完了人家还不领情,三两句话让人怼的头都抬不起来了,熊成这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窝囊姑爷头一次见老丈人呢!操,真特么丧气!

王贺元嘴里一口腥,大声吐出来,把话题扯回:“哎哎哎,我这酒怎么算啊?孙锡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你以后还咋混啊?咋服众啊?”

孙锡轻笑了下,不紧不慢说:“王总,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不至于伤了和气。”

王贺元更怒了:“你啥意思?”

孙锡淡淡:“你要我当着大家明说吗?不好吧?”

王贺元想到了什么,看看一圈的人,忽地咬牙不吱声了。孙锡见此情景,觉得今天这场闹剧也该收尾了,便主动说别耽误楼上楼下工作,我正好也想跟王总盘点下店里的东西,可以连这酒一起算算。

余凯旋沉声接话,让葛凡清点一下损失,回头报个数给他,然后扫了眼小九孟会红和祝多枚,意思先走。

沉默许久的祝多枚抱着肩膀,虚虚坐在小吧台的高椅上,始终瞄着门口的孙锡,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神情,说她留下,毕竟是她惹的事。

而小九二话没说,紧跟着爸爸的脚步走了。在门口时与孙锡擦肩而过,虽然故意回避,但在身影短暂重叠的那一秒,仓促间,小九余光划过,见他仍是那副沉稳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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