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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北辞挨了一顿骂,继续老老实实拍戏了。

温玉景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瞪了林北辞一眼。

当天晚上,钟溪破例请他吃了一顿饭,温玉景吃到一半就忍无可忍地撂了筷子。

钟溪还问他:“怎么了?吃饱了?”

温玉景冷冷道:“吃狗粮就吃饱了,我说周影帝,你请我吃饭,怎么还带家属啊?存心的吗?”

钟溪剥了个虾挑到林北辞碗里,淡淡道:“反正每次我请客你都会毫不客气地点一大堆菜,我们两个又吃不完,白白浪费了,两个人吃也是吃,三个人吃也是吃。”

温玉景差点被他的歪理说服的,最后捏着鼻子吃完了这顿饭。

这是他蹭饭蹭得最怄气的一顿了。

林北辞吃得特别开心,吃不完还打包带回去当夜宵了。

他们拍戏拍了半个多月,林北辞又长胖了不少。

在剧组,林北辞和黎忻一直都没有对手戏,只有在最后的时候有一场,每次在林北辞的戏份时,黎忻总是冷着一张脸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那视线有时候看的正在入戏的孟寒灯本能地想要回头去找他,被林北辞硬生生压下去那股冲动。

林北辞拍戏时的演技大部分都是孟寒灯的数据,在入戏后多多少少都会受些影响。

原本林北辞并没有怎么在意,毕竟在遇到钟溪后,孟寒灯的那股执念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林北辞理所应当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完全抵挡,不受任何影响的。

《病爱》开拍后的一个月左右,钟溪因有事要出去一趟,只留下林北辞一个人在剧组里。

钟溪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好好拍戏,晚上早点睡觉,别熬夜。”

林北辞趴在床上玩游戏,随口敷衍:“嗯,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钟溪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当天,拍得都是尤鹤的单独戏份,没了钟溪在,林北辞总是蔫蔫的,挨了赵导好几次骂,最后才不情不愿地开始认真拍戏。

拍完当天的戏份,已经是晚上了,昨天钟溪没在,他彻底解了禁,玩到半夜才睡觉,早上还是被温玉景哐哐拍门给吵醒的,他蔫蔫地揉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打算休息一会再回酒店。

钟溪给他发消息。

【浔啾啾:我马上就回去了,一会去接你。】

林北辞累得连打字都不想打,只回了个“。”,十分有相家人的风格。

他眯着眼睛打算休息一会等钟溪来接他,就在这个时候,黎忻突然走了过来,似乎有话对他说。

在看到黎忻的那一瞬间,因入戏还未彻底消散的那独属于孟寒灯的执念瞬间冒出,将林北辞的脑海席卷,完完全全挣脱了林北辞数据的压制。

钟溪察觉到数据异常波动,匆匆赶回来时,孟寒灯正在角落里对着黎忻泪流满面,他慌忙走过去,一把将孟寒灯扯离了黎忻的身边。

好在孟寒灯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黎忻掉眼泪。

钟溪一回来,林北辞瞬间挣脱了身体的掌控权,一把甩开钟溪,沉着脸一拳挥在了黎忻的脸上。

黎忻被打懵了,愕然看着刚才还对着自己泪流满面的人。

正在收拾道具的其他人也都震住了,整个片场一片死寂,全都在看着他们。

林北辞不知道他身体里还有一个未消散的孟寒灯,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操控神智的感觉,他前所未有的愤怒,如果不是钟溪拉着,他早就冲上去按着黎忻打了。

黎忻怒道:“你做什么??”

林北辞比他还要愤怒,厉声道:“下次再靠近我试试看?!”

钟溪抓着他的手臂,安抚他:“没事了没事了。”

林北辞死死握着拳,手臂上青筋都悉数暴起,看着十分骇人,他狠狠咬着牙,手指不住在腰间摸索着,好像本能地在找什么东西。

钟溪怕他再出事,忙把他带回了酒店。

当天晚上,林北辞就开始做噩梦,钟溪把他抱在怀里,哄了好半天竟然都没有用。

林北辞抱着头蜷缩成小小一团窝在床上,浑身都在细微地发着抖,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羽睫像是被雨水拍打后残破的蝴蝶羽翅,一直在发颤。

钟溪心疼得不得了,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天,钟溪让赵导把他的戏份推到明天,让林北辞好好休息一天。

赵导也听说了昨天的事情,而且今天的戏份本来是室外戏,正好摊上了下雨天,根本出不得门,便同意了。

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林北辞睡得深沉。

钟溪看了他半天,确定他没有生病,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让酒店人员送来粥,刚把电话挂上,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钟溪心想:“这么快的吗?”

走上前打开了门,却发现在外面站着的是许寒章。

钟溪面无表情地打算关上门,被许寒章一把推开门,顺势挤了进去。

许寒章应该是连夜赶过来的,他身上都是雨水,看着有些狼狈,他走进房间,将身上的外套脱掉甩在一边,胡乱擦了擦头发,就冲进了房间中。

钟溪特别不爽地跟了进去。

许寒章正坐在床沿,轻轻摸着林北辞的额头,小声喊:“林?我是哥哥,我来了。”

昨天晚上钟溪哄了半天林北辞都没睡着,今天又叫了半天林北辞都没醒,他连钟溪都排斥,可想而知现在有多不对劲了。

钟溪正在旁边打算看许寒章做无用功,谁知道本来怎么叫都没反应的林北辞竟然含糊地呻.吟了一声,缓慢张开了眼睛。

钟溪:“……”

林北辞脑子一片混沌,他迷迷瞪瞪地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脸,呆了半天才软声说:“哥哥。”

许寒章被他这句“哥哥”喊得心都要化了,他拨开林北辞额前的碎发,柔声道:“难受吗?哥哥来了,带你回家好不好?”

林北辞呆呆地看着他,突然喃喃地问:“我……不能姓相吗?”

许寒章喉咙一噎,茫然看着他。

“我不配姓相吗?”林北辞又软软地问:“我给相家……丢脸了吗?”

许寒章立刻道:“没有,没有的事!”

林北辞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已经是成年人的脸上竟然带着点少年人的稚气未脱,他眼中仿佛有层层波光:“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变成另外一个人?”

许寒章本能地反驳:“我没有!”

他刚开始还会铿锵有力地说“我没有”,但是越看林北辞的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越心虚,片刻后,许寒章像是再也受不了内心的谴责似的,低下头狼狈地错开了视线。

林北辞就算没等到回答,也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许寒章,像是个极其乖巧的孩子。

只是他还没乖巧一会,突然痛呼一声,再次抱住了头,不住地挣扎了起来。

许寒章被吓住了,忙伸手去按住他,但是手刚伸出去,就被林北辞一巴掌拍开。

他喘着粗气挣扎着躲到角落里,嘴里说着颠三倒四的话:“我的猫呢?哥哥……钟溪!最后一个是谁啊?真的是最后一个吗?”

这一次,许寒章怎么哄却都没用了,还是钟溪忍无可忍地冲了上来,把林北辞瘦弱的身体拥在了怀里。

林北辞一被抱住,像是发了狂似的剧烈挣扎了起来,嗓子像是劈裂了似的:“最后一个不是……不是钟溪!!是你!”

钟溪死死按着他,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是钟溪,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

林北辞挣脱不开,根本听不见钟溪在说什么。

钟溪依然紧紧按着他不让他扑腾,把他整个人禁锢在自己怀里,喃喃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别怕,我是钟溪。”

他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林北辞才终于缓慢地安分了下来,他反手抱住钟溪的后背,喃喃地问:“可是……飞机失事了,钟溪不会回来了。”

钟溪一愣,低下头愕然看着他。

现在林北辞好像魔怔了,根本不能回答得了他的问题,钟溪只好看向一旁的许寒章,不可置信道:“他的记忆里什么时候有的这一段?我什么时候飞机失事过?”

许寒章脸色难看,转身就要走。

钟溪厉声道:“站住!!给我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寒章脚步一顿,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他的弱点是你……而作为‘废品’,他不能有弱点。”

只是短短一句话,钟溪竟然反应了半天才理解许寒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匪夷所思地道:“所以,你们就骗他?”

许寒章立刻反驳:“我没有骗他,当时出事后我就直接和他说了你不会有事,但是当时他的情感已经失效了,根本没听进去,现在他记忆错乱,指不定只是看到了一部分的记忆,并没有看全,等会就好了。”

钟溪满脸厌恶地看着他:“你们相家人,真的每一次都让我恶心得想吐。”

许寒章任由他骂,头一次没有反驳。

林北辞不知道在记忆深处又盘旋了多久,才终于一点点找回自己的神智,等到他再有意识时,自己正靠在钟溪怀里,十指和钟溪修长的手指相扣,想动都动不了。

他微微一动,被折腾了半天的钟溪终于醒了过来,他睡意浓浓地“嗯”了一声,睁开眼睛,含糊道:“醒了?”

林北辞点头。

钟溪已经睡了一觉,因为怕林北辞剧烈挣扎伤到了自己,就一直和他扣着他的十指,此时乍一分开,两人的手全都一阵酸麻,半天灵活不了。

林北辞甩甩爪子,疑惑地看着他:“你抓我手干什么?”

钟溪见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没多说,遮掩道:“不觉得很浪漫吗?”

林北辞给他看自己雪白的手指,说:“你都把我手掐成这样了,还觉得很浪漫?”

钟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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