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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呢。”李高劝道,“带上他们,找一处没人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薛闵凄然一笑,“天下之大,能容得了烧杀抢虐,品德再败坏的人,只要是个完整的,便可以抹去他所有的过?往,可却容不下我们这等不完整的人,身子残了,在世?上眼里,那便是肮脏的,卑贱的,主子是这个世?上第一个叫我薛公子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

薛闵看向屋内其他的太监,“主子仁慈,不想?大伙儿跟着一道送死,想?活命的就走吧。”

其中自然也有想?活命的。

但还是留下了一大半,选择与?李高共同赴死。

可见他这个人,在待人一事上,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

薛闵已朝着屋内的灯盏走去。

晏玉衡大叫了一声?,捡起地上李高适才掉落的那柄短刀,拉着还在痴呆中的陆隐见,一面往外退,一面道:“晏兄,快走。”

皇帝也有些?慌了,却没往外走,而?是往殿内退,急切地同晏长陵道:“云横,带少夫人走,密道在我的床榻下。”

晏长陵抬起头,今夜算是头一回?正眼看向了皇帝,弯唇一笑,“谢了。”

皇帝被他的笑容,刺得心?头一酸,“你何时同朕这般客气了?怎么还不走?你不要命……”

话还没说完,薛闵手里的灯盏便扔向了众人身后的一道屏风上。

灯盏砸在上面,跌落下来,在地上一滚,灯芯里的油溢出来,燃成了一个火圈,而?跟前的屏风却没有燃起来。

众人屏住的呼吸,微微一松。

薛闵一愣,忙走过?去,手指在屏风上一抹,再凑在鼻尖上嗅了嗅,脸色一变,看向李高,“主子,不是火油,是,是蜜糖……”

李高一笑,嘴角颤了颤,转头看向晏长陵,“世?子爷,能告诉我何原因?”

晏长陵一笑,“李总管太高看我晏某了,在拿捏人心?这一块,我怎么可能比得过?你?你那太监班子,密不透风,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包?”

太监班子。

他的太监班子,从?建立已有六七年了,每个人他都认识,不可能有疏漏。

除非,六七年前,就有人设好了局。

六七年前,谁会知道他的秘密?

那封信……

裴潺适才有一点说错了,他压根儿就没找到那位康王的余党,这些?年他就差把?大酆翻遍了,也没找到人,本以为人已经逃出了大酆,原来,他是真找上了商王府啊。

竟然是他!

他是真没想?到。

他不是个傻子吗?

他哪里傻了,他这一番谋划,比自己的稳妥多了,可谓一箭三雕。

李高心?生佩服,也自愧不如,慢慢地转过?头,可还没等他朝着那人看过?去,一只羽箭便从?他身后穿过?了他的胸膛。

李高被那箭头的冲力,带着往前倾去,吐出了一口血,血滴溅到了孟挽的脸上,她像是傻眼了一般。

李高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艰难地提醒,“不要,怕,别,做傻事……”

可孟挽刚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又要失去此?生挚爱,哪里还有理智,脑子里空白?了一阵,耳边隐约听到谁喊了一声?,“救驾!”似是被这一句提醒,孟挽缓缓地放下了太子。

皇帝适才抱过?了太后,没走远,就在她的身后。

没料到太监班子里,竟然还有忠君者,反过?来杀了李高,愣了愣,目光朝着射箭的方向看了过?去,也就是那一恍惚,前方的孟挽突然转身,抱住了他的脚踝,用力一拽,皇帝本就受了伤,硬生生地被他拽在了地上,还未来得及爬起来,孟挽的刀子已笔直地落在了他的心?口上,大吼道:“都别动!”

刚松了一口气的众人,心?口再一次提了起来。

裴潺握紧了手里的刀子。

陆隐见也醒了一些?神智。

晏玉衡焦急地唤道:“陛下……”

李高听到那道声?音,无奈一笑,摇了摇头,怜惜地看向孟挽,“阿挽,你,中计了。”

对方就等着她杀了皇帝。

什?么中计不中计,在孟挽眼里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了无生气的儿子,再看向身上挂着两只羽箭,即将也要离她而?去的李高,眼泪从?眼角无声?地落了下来,哽塞自问道:“怎么就这么难呢?我们只是想?在一起,想?一家人好好生活,可他们,偏不让我们如意。”

李高笑了笑,回?道:“因为我们不该在一起。”

孟挽猛地摇头,手里的刀子离皇帝的心?口又近了一寸,“不是,是他们逼人太甚,是父亲把?我们逼上了一条不归路,所以,他们都得死……”

“我母亲呢?”白?明霁打断了她,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冷声?问:“她逼你什?么了?”

孟挽一愣,茫然地看了过?去,似乎这才察觉这屋子里还有一位自己的亲人,问道:“阿潋,今日是来看姨母笑话的?”

白?明霁摇头,直白?地道:“我来要你命的。”

孟挽怔了怔,大声?笑了起来,手里的刀尖时不时戳在皇帝的心?口上,笑了一阵,突然停下了下来,质问白?明霁,“你母亲她不该死吗?”

“她是我的亲姐姐,我敬她爱她,在她被白?之鹤伤透了心?时,我连夜赶马车,赶到京城,就为了安抚她,让她觉得她身边还有亲人在,可她呢?”

孟挽目光凄惨,“却同父亲一道,把?我所爱之人赶了出去。在我生下孩子后,她明明可以成全我们,但她没有!她断了我和李高的联系,看着我每日伤怀,她怎么能狠得下心??”

孟挽神色悲痛,“当她在宫中认出了李高时,竟想?要揭发他!我本以为她能顾及手足之情,可她油盐不进,不得已,我只能对她下手。”

“她并没有揭发你。”白?明霁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手镯,丢去孟挽跟前,“镯子曾摔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