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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康那条命能捡回?来,全靠跟前的新主子,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刀,扛在了?自己头上。

这人还没抓到呢……

“东西找到了?,愁什么,天塌下来有?我这个?指挥顶着,你们怕甚?”晏长陵对众人一挥手?,摆足了?锦衣卫指挥使?的范儿,“去?吧,谁钓的多,有?赏。”

“自己过来拿。”远处周清光抱着一捆竹竿,丢在了?池塘边上。

这不,鱼竿都备好了?。

还真是钓鱼。

锦衣卫的人方才回?过神,紧绷的精神慢慢放松下来,把手?里的绣春刀插回?鞘中,将信将疑地走去?池塘边上垂钓。

白明霁的马车走得慢。

到了?地方,里面已是一片火热,只见几十?个?锦衣卫把池塘围满了?,平日里挥绣春刀的胳膊,此时正挥着手?里的鱼竿,一边眼热旁边钓了?大鱼的同僚,一边回?头甩着自己杆子上的鱼线,都快甩到塘子中央去?了?。

白明霁的脚步轻,耳边人声嘈杂,人到了?身后,晏长陵才察觉,把身旁的一张木凳递给了?她,“喜欢钓鱼吗?”

白明霁摇头。

从?白府出?来后,陪着他辗转跑到了?这儿,他要让自己看得这场热闹,心里打的又是什么算盘,她已猜到了?,也懒得再去?问他。

都是重生回?来的人,怀着血海深仇,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做。

他这一招,既能替皇帝把失去?的东西找回?来,想必也替自己上辈子的遭遇报了?仇。

只是她没想到,这其中竟然有?父亲的手?笔。

前世传回?来的消息,晏长陵是打着求和的幌子去?了?大启,暗地里却调了?十?万大军,将大启的太子和太子妃斩杀在了?山谷内。

先不说大启的太子妃是晏长陵的亲姐姐,单凭今日他晏长陵对付朱锦城的手?段,足以看出?,他并非是个?冲动之人,不可能冒着腹背受敌的风险,再去?与大启发生冲突。

是以,她先前便想到了?,上辈子必是赵缜用了?什么法?子,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调动了?晏家的十?万大军,攻打大启。

刚回?来时不知道,她绑了?赵缜来,问了?两天人都问死了?,也没问出?个?结果。

如今知道了?,是一道圣旨。

可朝廷送去?边关的圣旨,须得经由兵部尚书之手?,落下兵部的印章方才能颁发。

而兵部尚书是她的父亲。

从?边沙回?来后,父亲的名字恐怕就已经在他心头记上了?,但又不确定?东西在哪儿,他只能先等着对方自乱阵脚。

圣旨昨夜终于从?白府拿了?出?来,今日他便来了?个?无中生有?,逼着朱家把那张圣旨交出?来。

潜伏了?这么几日,他明面上做了?个?闲人,背地里一声不吭,设下了?这么大一盘局,如此智慧,上辈子竟被人算计死了?,确实憋屈。

不知道他今日叫来自己看这场热闹,是什么意思。

一路过来,白之鹤躺在地上的那一幕,时不时地浮现在眼前,上辈子他给自己送来了?一条白凌,这一世他自个?儿倒是被人勒死了?。

至于接下来等着白府的是什么样的结果,她似乎并不在意。

上辈子她努力了?一辈子,即便没有?做出?什么成效,也算对得起白家祖父临终前交代的那一句话?。

重新回?来,她也无能为力。

坐在他身旁,白明霁没吭声,安静地等着他把这一场戏唱完。

那人不知是城府极深,还是知道了?她与白家的矛盾后,打算将她瞥开,待她极为周到,亲自打马出?去?了?一趟。再回?来,便把手?里的一块米糕递给了?她,“早上没吃,先垫垫。”

米糕又白又软,握在掌心,还有?些发烫。

白明霁愣了?愣,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他。

他人重新坐在树下的竹椅上,太阳从?树缝中穿透,在他脸上投下了?光斑,没被光影遮住的地方,皮肤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当真是养尊处优的主,细皮嫩肉,除了?下颚处遏制不住而冒出?来的浅青胡渣之外,脸上没有?一点瑕疵。

远处池塘里的风佛过来,夹着一股水气,许是跑了?一路,热到了?,少年露出?来个?舒坦享受的表情来。

白明霁活了?两辈子,头一回?如此看不透一个?人。

察觉到她的目光,晏长陵回?头,冲她笑了?笑,含蓄又不失张扬地拂了?拂身上的曳撒,终于给了?他显摆的机会,问出?了?那句话?,“你也觉得这身好看?”

白明霁:“……”

等白明霁吃完了?手?里的米糕,时辰也差不多了?,再钓下去?,池塘里的鱼都要被这帮子人捞绝了?,晏长陵起身,朝那群明显已经进入状态,逐渐安静下来一心垂钓的人群,唤了?一声:“好了?,差不多了?。”

说话?算话?,清点了?每个?人钓上来的数量,给最?多的那人赏了?五两银子。

就在众人起哄,今日要不要吃烤鱼时,晏长陵一声止住,“今儿个?都不许吃荤,鱼留着。”转头吩咐沈康,“分了?,给岳大人和裴大人送去?。”

沈康一愣,“是。”

还在想着为何不能吃荤,后来翻身上马,不经意间回?头,见到这位新主子正替自个?儿的夫人拂着马车帘子,顿时恍悟,今儿少奶奶的亲爹死了?。

得守孝呢。

晏长陵午后申时才入的宫,到了?御书房时,朱锦城早已经到了?。

没辜负他的使?命,把那张找回?来的圣旨,完好无缺地送到了?皇帝手?里,却没邀功领赏,反而皇帝心情好,主动说要嘉赏与他,被他拒绝了?,“都是晏指挥的功劳,臣不敢抢夺功劳。”之后便跪在地上一直不敢起来。

直到晏长陵到了?后,朱锦城才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丢失的东西找到了?,偷东西的人自然也要查出?来,但结果令人失望了?,晏长陵跪在地上,同皇帝请罪,“臣没能擒住盗贼,请陛下降罪。”

皇帝并不介意,起身亲自去?外面把晏长陵扶起来,完全没顾倒在地上的朱世子,是死还是活。

把人领进内室,屏退完底下的奴才后,皇帝立马就换了?一张脸,感恩戴德地一把抱住了?晏长陵,“云横,你又救了?朕一条命。”

圣旨他已经核查过了?,是他丢失的无疑。

皇帝适才盯着那张失而复得的圣旨,盯了?快小半个?时辰,目光里时不时冒出?来的火焰,就差将其烧出?一个?洞来。

想起自己这几日备受的煎熬,险些无言面对先祖,成为了?历代皇帝中最?大的笑话?,几度想要把外头跪着的那人,一刀砍了?作数。

又不得不忍了?。

砍了?,他丢失圣旨的事,就彻底暴露了?。

但这口气不能忍。

自从?皇后替他生了?个?儿子,这些年他待朱家可不薄,想不到竟要骑到他头上了?。

不能处死,也绝不能让其好过。

贼人是没抓住,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从?白府那位马管事的身上,很快查出?了?线索,竟是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有?来往。

而丢失圣旨那日,那位大宫女恰好陪着皇后来过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