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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秋肃越来越不明白杨陶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能谁都想坐享其成,不劳而获,但是这种消极的思想怎么能带给小朋友呢?他给杨陶树立了一个怎样的价值观。

杨陶是机灵可爱,但是每每说到钱的时候,精打细算的像个小大人,少了几分小孩该有童真,可见杨陶受他爸爸的影响颇深。

陈秋肃大手盖住杨陶的头顶,“钱的事情,该是你爸爸考虑的,你还小,喜欢做纸质枪就够了。”

杨陶抱住脑袋上的手,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陈秋肃,他觉得陈叔叔的手掌比爸爸的更加宽厚一点,盖到他头顶时,他会下意识缩一下脖子,他现在还不能理解信息素的味道,他只是觉得陈叔叔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和陈叔叔待在一起,就像和他爸爸待在一起时一样安心。

原以为赔偿款的事情解决了,自己能消停几天,杨邵想着下午接完杨陶放学,陪他去超市买点他喜欢的零食,结果又接到了小钱的消息。

小钱说了很多场面话,可杨邵只能听到最重要的消息,按照合同规定,他的赔偿款下不来了。

赔偿款的事情一波三折,好不容易定下来,现在又反悔,杨邵当即火冒三丈,“昨天不都说好了吗?怎么又变卦了?你们公司的人说话,能不能有算数的一天?”

“杨先生,我们都是按合同来的。”说白是欺负杨邵没证据,口说无凭,一天一个样,想怎么变,还不是看保险公司的心情。

为了这么一点儿钱,杨邵忍气吞声,也算是忍够了,他把电话一挂,直奔保险公司。

可人家小钱哪儿能不知道他的脾气,根本就不在公司,随便他在大厅怎么闹,除了安保人员,并没有其他人搭理他。

一个beta,还是一个胳膊受伤的beta,在几个安保面前,翻不了天。

来保险公司办业务的客户也朝他投来打量的目光,小声跟业务员询问什么情况,业务员也会维护公司形象,瘪了瘪嘴,“想不认合同,多要赔偿款。”

窃窃私语的声音,像是一把无形的尖刀划过杨邵的脸颊,他真想抛下脸皮,当一回泼皮无赖,死缠烂打地要钱,大喊大叫地告诉周围的人,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

可他做不到,因为人和人之间是没有绝对的感同身受的,别人凭什么相信他,他说凭什么就是真的?

他再怎么撒泼纠缠都无济于事,丢脸的是他,吃亏的是他,最后拿不到钱的还是他。

杨邵在保险公司坐到了他们下班,临走前,扫地的阿姨有些同情地提醒他。

“下班了,你再坐在这儿也没用的,他们有业务员专门干这种缺德事,就是欺负一般老百姓不会仔细看合同,你吃了一回亏,以后长记性就是了。”

天气转凉过后,天黑得特别快,从保险公司出来,杨邵漫无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耳边呼啸而过的车辆将他的思绪拽了回来。

前方的公交车冷冷清清,自己住的地方离保险公司很远,这个点儿,最后一趟公交车也收班了,杨邵犹豫许久,才拦下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开上绕城高速,飞速倒退的景色在杨邵面前一闪而过,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钱啊,怎么什么都要钱!用钱的地方就像是霍开了一个窟窿,怎么都填不上!

兜里的手机响了,杨邵摸出手机接起电话,电话里是杨陶焦急的声音,“爸爸,你怎么还没回来啊?”

天都黑了,杨陶一个人在家肯定害怕的,杨邵想像平时一样安慰杨陶,一说话嗓子有点哑,“爸爸在回来的路上了。”

杨陶将客厅里灯都开着,抱着他的枕头缩在沙发上等,听开门时,他迅速站到了沙发上,踮着脚朝门口看。

“爸爸!”

杨邵没有抬头,嗯了一声,“别看了,拿上衣服,洗完澡该睡觉了。”

杨陶还想撒撒娇的,见爸爸表情不太好,他也没敢说话,赶紧回房间拿上衣服,跟爸爸进了浴室。

家里的气氛很低迷,杨陶几次想说话,他想问问他爸爸怎么了,都被压抑的气氛捏住嗓子。

“睡觉,我关灯了。”

爸爸出去时并没有将门完全关上,留了一条缝,客厅的光亮从门缝里撒了进来,杨陶屏住呼吸想要去听客厅的动静,他听了好久,只是偶尔听到脚步声,最后实在顶不住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杨陶睡得并不踏实,他没有做梦,只是睡得不够沉,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家里静悄悄的,杨陶能听到自己的剧烈跳动的心跳,门缝那一丝光亮还在。

“爸爸……”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杨陶不知道几点钟了,叫了杨邵一声没听到回应,他吸了吸鼻子跳下床往外走,“爸爸?”

客厅灯亮着,爸爸不在,杨陶又找到了卧室,还是没看到爸爸的人。

睡意蒙眬的杨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回过神来,忙用电话手表给杨邵打电话,可电话里传来了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杨陶瞌睡醒了大半,茫然的小脸逐渐露出畏惧之色,他咬着嘴唇,嗓子不断发出哼鸣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给杨邵又打了几次电话,依旧是关机过后,杨陶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