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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他?看向在沙发?上抽泣的屈静兰,问道:“妈,你?去给棠棠道歉吧,我去——”

“凭什么?”屈静兰突然大?喊道,“他?们?家压了我们?一辈子,凭什么我现在还要被她的女儿。”

“你?说的是什么蠢话?”石怀城大?怒。

石敬尘失望地闭上眼,拿起外套转身就走。

“敬尘——”

他?们?此刻不知道,石敬尘这么一走,直接搬出去了。

“你?要从家里搬出去?”林薇很是意外。

“他?们?一直培养我做个正?直的人,感觉都像是一种?为?人父母的刻板行为?,他?们?自己根本不会这么做,我也累了,”

“你?一个在外面怕是适应不了。”毕竟家里都有保姆佣人,还有母亲帮忙打理,搬出去可就不一样了。

“你?当我是不通世情的大?少爷?”石敬尘笑了一下,眼神却有些落寞,“我在国外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这些算什么?”

林薇发?现石敬尘这个人,和她之?前的认知不一样,一点都不优柔寡断,只?要他?决定的事情,他?都能快刀斩乱麻。

包括——上辈子抛弃方砚棠的时候也是这样,这样的人其实很难自耗,凭着感觉,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这个有利指得不是金钱,而是感情上的。

林薇想了想,说道:“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你?在学校的声誉。”石怀城的事情可大?可小,运作得好,影响可以很快消除,但也可能波及很广,最后都是很难说的。

她倒不后悔,只?是做个提醒,以免这人以后记恨。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从学校离职而已,”石敬尘并不在意,他?放下茶杯,“不做老师,那?就去做些别?的,去汇丰,去船厂,我来学校,是因为?更喜欢校园的氛围,更单纯,但学校不是我唯一的选择。”以他?的履历,去哪里工作都不是问题,他?现在还会收到很多邀请。

林薇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淡了下来。

她看着如此轻飘飘的石敬尘,林薇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没能看清眼前的人,以前他?只?是日记中?的一个符号,而现在他?像是飘在空中?的云,让人根本摸不到。

如果老师的工作没有那?么重要,那?么上一世最后退学的为?什么是她?

上辈子她再傻,也知道退学对她意味着什么,如果石敬尘能有更好的去处,无论屈静兰说了什么,她都是不会牺牲自己的未来的,必定是石敬尘也表现出这样的倾向。

人性的复杂,似乎很难用一些常理去推断。

送走石敬尘,林薇路过客厅,听见袁玉君在打电话。

喜气洋洋的声音,听着不像是女儿要留学,更像是儿子娶媳妇。

“我们?家里,男仔女仔都一样,不兴那?个重男轻女……孩子有那?个本事,当妈的还能拦着她?那?我可做不出来,麻省理工晓得不?全世界最好的大?学,人家就电话里聊了一会儿,好像是看了我们?茵茵的什么文章,就要了我们?阿茵,还说要务必去他?的什么工程院,反正?我也不太?懂,就是麻烦一点,还要去那?个什么麻州——”

“唉——哪里是去玩啊,主要还是送孩子,顺便的事儿,可说呢,供孩子留学的钱都有了,出去玩一玩的钱就没必要省了,好像是什么美国麻州,我也没去过,过去看看。”

“有什么钱啊,也就是现在轻巧一点,不用自己忙前忙后地伺候一大?家子了,现在有下人有保姆有司机,做点什么都方便。”

“可说是,那?谁能想到呢?”袁玉君装得云淡风轻,但是说话时大?.腿拍得听着肉疼,“我们?当初可没想那?么多,孩子们?大?老远地过来投奔,可不要照顾周全一点?”

“孩子们?个个出息,人家两个忙着生意,功课硬是没落下,阿晔考了全港第二,没发?挥好,我们?老孙说正?常是能考第一的,你?说这孩子吓不吓人?我们?阿薇也不差,考进港大?法语专业,人家以后要做外国人的生意,学好语言,我们?家孩子,那?是没有差的,一个顶一个的好,将来我们?沐安肯定也是有大?出息的。”

林薇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真?是常看常新。

她想,或许不止是石敬尘,包括宋晔,袁玉君和孙博然……

他?们?其实都有很多让她看不懂的地方,日记里的描述,终究是太?片面了。

袁玉君挂了电话,转过身看见林薇。

忙问道:“囡囡——是要用电话?”

林薇笑着摇头:“要吃饭了,孙伯伯好像还没回来。”

袁玉君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也是啊,这都几点了,不是说,没正?式开学,去半天就回来吗?这人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

林薇看了一眼她刚挂掉的电话,或许不是不想打。

“哎呀,不用管他?了,那?么大?的人了,还能走丢了?”

……

孙博然自然是没走丢,也不是不想回家。

一辆摩托车从一侧开过来,倏然擦过他?的身体,险些将他?绊倒,孙博然踉跄了一下,周围响起一片哄笑声。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青年,怒目而视。

对方挑衅地冲他?笑了一下:“死老嘢,识相点。”

毒辣的日头白.花.花地刺眼,孙博然身体忍不住晃了晃,咽了一下干渴的喉咙,比起身体上的折磨,更让他?难受的是那?种?无力和难堪。

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出了校门之?后,这几个骑着摩托车的混混就围着他?,挑衅地在他?周围骑行,故意制造出嗡鸣的声响,让他?寸步难行,他?越狼狈,这些人笑得越大?声。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他?表情严肃,眉宇间带着隐现的怒气,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青年停下来,他?将墨镜推到脑门上,冲着对方露出一个十?分恶劣的笑容, “孙老师几时返学校的,都不打声招呼,听说,你?下学期还排我的课,真?是够胆——”他?半伏在摩托车上,身体前倾,“我怕你?记性不好,将上次的事都给忘了,所以找了朋友一起同?您打个招呼,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孙博然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怒气道:“怎么排课,不是我说得算的,你?做这些没有任何用处,不如省下时间专心学业。”

青年冷哼一声,声音不善:“那?就是你?的事,你?自己去想办法换课,老嘢,我都是为?你?好,记不记得之?前是怎么被赶出学校的?下次你?就不会再有那?样的好运了——”

说着他?停了一下,笑看着孙博然,拇指玩味地抹了一下唇:“听说你?有个女在读女高——”

“褚英韶!”孙博然眼中?是无法压抑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