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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办方给他?们订的是剧场附近酒店,大概为了节约开支,全都是标间?。

钟晚跟吴邈邈一间?。

刚进屋,吴邈邈把行李箱搁在?门口,环视一周,回忆着说:“大学?那次戏剧节比赛,我们住的好像就是这?家?酒店吧。这?么多年了,居然这?家?酒店还开着。”

“好像是。”钟晚也到处走着看看,“合理吧,开在?京市二环内的酒店,什么时候都不愁客人,老?板也舍不得让它关门。”

吴邈邈笑着应了声,拿出相机给视频账号拍了段素材,而后拖了外套往床上一摊,感?叹道:“小是小了点,但挺舒服的,也挺卫生?。”

酒店空间?确实太小,十二三平米的标间?,除去两张床和卫生?间?,基本什么陈设都没有了,桌子都是从电视机下方的墙面上延伸出的一块窄木板,椅子因?为没地方放,压根就没摆。

俗话?说由奢入俭难,钟晚在?港岛住惯了比家?还大的酒店房间?,乍然换到这?里,还有些不习惯。

吴邈邈手撑着下巴,斜看向她,问了个突兀地问题:“我看前天演出结束有个找你合影的男观众长挺帅的,看衣着打扮,应该条件也挺好。你们后来没加微信?”

钟晚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观众,拨了下头发:“没有啊,每场那么多人,都加微信,一万个好友上限也不够用吧。我也没考虑这?些事,而且,我们不是说好都不找对象组团养老?吗。”

吴邈邈半开玩笑道:“是啊。我这?是在?测试养老?搭子的决心呢。”

她顿了一会儿,又压低了些音量,问:“你回来也有半个多月了吧…真的不想港岛那位吗?他?没联系过?你?”

“没联系过?了。”

钟晚打算岔开话?题,看向她,淡笑着问:“这?也是测试?”

吴邈邈:“不是测试,是我真好奇。”

钟晚静了一会儿,去门口把行李箱托进来,很轻声地答道:“还是会想的。”

最近每天晚上,她几乎都会梦到他?,梦到这?两年间?发生?过?的事,或是其他?没有发生?过?,只在?她潜意识中存在?的。

吴邈邈还打算追问,两人的手机就同时响了几声。

应该是这?次展演群的消息。

钟晚点开,看到群里张老?师在?艾特所有人,通知这?次演出的时间?和场次安排。

吴邈邈“欸”了一声,发消息在?群里问:[原先安排得不是演三场吗,怎么在?最后一天又加了一场?]

张老?师回答说,是主办方临时要求加的,好像是有个很有开头的投资人,指明要他?们的戏加场,时间?也是投资人那边定的。另外,这?家?酒店在?加场的那天满房了,主办方表示可?以将酒店费用折现,或者他?们再重新安排别家?。

吴邈邈嘟囔着“这?得是什么样的大人物”,一边先在?群里回复:[折现吧。]

她笑着对钟晚说:“这?样挺好的,我们找家?环境好点的酒店。难得来一趟京市,全程都缩在?这?样的小房间?里住太亏了。”

钟晚:“行啊,那另外选一家??别太远就行,房费我直接转你。”

没几分钟,吴邈邈就订好了酒店,把截图发到钟晚微信上。

她点开,看到是万泰旗下高端线的一家?酒店。

钟晚出了一会儿神,把房费转过?去。

吴邈邈解释道:“现在?是开学?和旅游的旺季,平台上显示这?家?酒店也没剩几间?房了,套房太贵,双床房全都没了,我就订了两家?行政大床房。”

钟晚:“好,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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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演前三场效果都不错,因?为并不是耳熟能详的剧目,观众反响一般,但戏剧学?院的老?师和到场做评审的专业话?剧编导和演员们都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名次要等所有剧目演出结束,评分统计完才会公布,如?果有投资赞助或合作的邀约,大概也要等到戏剧节闭幕颁奖时。

第三场演出谢幕时,钟晚被来看演出的一位知名导演拉着在?后台说了好半晌的话?,想请她去演一部正在?筹备中的新戏。

钟晚暂时没有这?方面计划,只得先加了微信,说再行考虑。

隔天剧团的全体演员约着去逛京市的景点,吃了各种特色小吃,吴邈邈和钟晚也搬去了新订的那家?酒店。

钟晚一进门,看到相似的配色、陈设、装修和香薰,难免又想到过?去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把杂七杂八的回忆都清出去。

住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她几乎彻夜未眠,默默背话?剧台词转移注意力。

**

加场演出的当天,剧场比前几日要冷清太多。

门口只有零星几人,且离开场时间?越近,剧场周围的人也越少。

主办方给他?们安排的是规格最高的场地,有上下两层,据说灯光和音响设备当初都是花了天价配置的。

钟晚很早就到了后台准备,临到场钟响起前五分钟,都没听到外头观众席有任何?动静。

同她搭戏的男演员开始纳闷:“今晚真的有人来吗?是不是加场的消息没有对外通知啊?”

吴邈邈也好奇,拿出手机搜戏剧节的官方号,找到了最近公布的一篇展演场次,“真的没对外通知。难道是投资人爸爸们的专场?”

她眉心一跳,嘀咕:“天,那这?么大的剧场,一会儿不会就只有几个人吧?”

张老?师来了后台,看见她拿着的手机,皱眉斥道:“跟你们说过?多少回,候场的时候要专注、放空、找感?觉,切忌看手机!几个人还是满场人都得好好演!”

吴邈邈撇嘴,把手机关机放一边。

片刻,倒数第二次场钟也响起,伴随着录好的播音腔,提示着观众注意事项。

“欢迎大家?来到第36届京市戏剧节,进入观众席后,请在?各自?的座位上就坐,请勿随意走动、中途离场……”

一会儿后,随着最后一次场钟也落下,全场熄灯,舞台上一束圆形光亮起,钟晚深吸一口气,按照剧本独自?出场。

偌大的舞台和剧场,她还未走到中央说第一段独白,余光就能看见到处都是空的,跟他?们最初对着空场排练一样,只有一排又一排沉寂的椅子。

但等钟晚在?标记好的点站定,她转过?身,却愣在?台上,差点连那段背到滚瓜烂熟的台词都忘记。

那一瞬间?,她第一反应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梁序之坐在?第一排vip席正中央的位置,一身黑色的衬衫和西裤,面无?表情,下巴微扬起,静静注视着她。

全场只有他?一个人,侧边的安全出口倒是站着几个眼熟的保镖。

灯光和距离的原因?,钟晚看不清他?的眼神,可?还是莫名打了个寒噤。

这?加场的目的不言而喻,冲她来的。

梁序之可?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不远万里来京市,看场不入流的话?剧演出,或是投资个初出茅庐的小剧团。

但他?来是要做什么呢。

单纯来看她演出,还是要找她?

钟晚也说不出再见到他?是什么心情,更?来不及往深里去想他?的来意。

不论梁序之此行所为何?事,这?场戏还是要演的,后台还有张老?师和演员们等着。

钟晚定了定神,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去说台词。

这?是她从大学?开始,演得最心不在?焉的一场戏,几乎透支了她在?此行积累的全部专业素养,才撑着她一直演下去。

搭戏的男演员都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以为是没有观众的缘故,背台的几秒钟,拼命给她递眼神。

……

戏的高.潮部分是男女主角离婚,在?最后一面时,为了增强互动性和代入感?,按照张老?师的设计,演她丈夫的男演员会走到舞台最后,只留一个背影,钟晚则一个人正对观众。

男演员的台词通过?音箱传出来。

钟晚需要跟观众有眼神上的互动。

而今天的观众,只有梁序之一个人。

她站在?台上,演出剧情需要的,心如?死?灰的表情,茫然地问:“爱是罪过?吗?”

“我如?此爱你,难道是那么大的罪过?吗?”

只有一道背影的男人在?黑暗中,夹着一只雪茄,冷漠地笑了一声:“比罪过?还罪过?。”

他?答道:“是错误。”*

这?三个字落下,梁序之也抬头,无?声看着她,整个人仿佛冰雪凝成的雕塑,没有半分温度。

他?一只手搭在?旁边,修长的食指在?扶手上轻轻点着,一下又一下,让钟晚无?端嗅到危险的气息。

舞台和观众席,一明一暗,钟晚感?觉到他?们的视线在?那明与暗的分界线上交汇。

她呼吸滞了一瞬,慌忙将目光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