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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晚垂下眼,看见?茶杯上方袅袅的烟雾升起,在空气?中散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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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外面开始下雨。

梁序之正在梁家老宅,老爷子梁穆远的卧室。

他两个弟弟的事,最后还是梁穆远拍板将两人送去法?国,还让他的继母黄静玲跟着一起去。

因?为那两人在集团上上下下闹了个遍,梁序之又刻意放松了些防备,纸快要兜不住火时,他把消息告诉梁穆远。

老爷子当年?打下的基业被梁序之的父亲梁承安败了不少?,留下好大的烂摊子,好不容易现在让梁序之收拾得差不多?,可不能再有差错。

梁昱丰和梁泽毅的事可大可小,说小了是家事,说大了就是你死我活的梁家内斗,消息传出去,万泰的股价势必受影响。

但梁穆远前段时间也被折腾得够呛,心脏病又复发了,现在卧床不起,家庭医生二十四小时待命。

梁序之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神?情?淡漠。

梁穆远缓慢出声:“序之,你也快三十岁了,先前跟你提过的婚事,考虑的怎么样?现在港岛经?济情?势不如从前,内地永城集团的谢家跟万泰有合作,谢董的孙女跟你年?纪也合适,如果你们能成,对往后万泰的发展大有益处。”

梁序之淡道:“我没考虑过结婚,商业联姻更不会考虑。”

梁穆远咳了几声,平复下情?绪,语重心长道:“男人哪有不考虑婚姻大事的,更何况你是梁家的长子,身上有责任。我看谢董的孙女跟你挺般配的。”

梁序之漫不经?心转着小指上的尾戒,嘲讽般地笑了,“面都没见?过,哪里说得上般配。”

梁穆远说:“当年?你父亲母亲也是面都没见?过,不照样结婚,这一眨眼,大半辈子都过去了。”

梁序之笑中带着凉意:“哪个母亲?”

这么多?年?过去,梁家的人奚落他的时候就会想起庄敏怡的存在,谈责任的时候,他就只有继母这一个名正言顺的母亲。

梁穆远又开始咳嗽,转头看到监测仪上的心率没超出临界值,深呼吸,语重心长道:“序之,现在梁家和万泰都是你的了,你还揪着二十年?前的事不放吗?我知道你母亲和两个弟弟一直没接受你,但在我这儿,你可一直是长孙,他们找你麻烦,我不是也答应把他们三个一起送去国外了吗。”

梁序之也不想再跟他谈那些陈年?旧事。

他对两个弟弟也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他们不会有机会从东南亚回来。

梁序之平静地说:“我没提二十年?前的事,我只是想告诉您,我不会考虑结婚。”

梁穆远监测仪上的心率又飙上去了,过了会儿他才?开口,语气?中有隐忍的怒意,“这事由?不得你决定。梁家的主心骨、万泰的董事长不可能连家都不成,你不想做这个位置,后面还有人等着。就算现在梁家的人都扶不起来,老周的孙子也是个可用之材!”

老周是梁穆远当年?发家时就陪着他一起创办公司的元老级亲信,前些年?退休了,孙子好像现在在美国一家公司任ceo。

梁序之笑了,站起身:“您如果舍得,尽管叫他回来,到时候我主动把位置让出来。”

梁穆远这辈子最看中两件事,一是他创办的万泰集团,二是血缘。他就算是老糊涂了,也不可能愿意把万泰交到外人手里。

这么多?年?过去,梁序之已经?足够了解他。

“您累了,早点吃了药休息吧。”

梁序之说完便转身,走?到门口,又被叫住。

梁穆远:“我想不通,你为什么因?为结婚这事非跟我过不去。难道真像你两个弟弟说的那样,你在外面养的那个小演员把你魂勾走?了?你要是想娶他回来,我告诉你,我活着就不可能!当年?你爸和那个女人是什么结果你也看到了。”

梁序之脚步顿了一瞬,未置一词,笑着带上房门出去。

梁家千余平的别墅只会让人窒息,梁序之出大门,门口候着的林叔替他撑伞,看到他的脸色,斟酌着温声说:“您别在意老爷子说什么,他就是这样的脾气?…”

梁序之揉揉眉心,无甚所谓的语气?:“嗯,习惯了。”

偌大的前院空旷又寂静,等上了车,林叔在驾驶位问:“您现在去哪。”

梁序之食指在座椅上轻点,看着窗外飘摇的雨丝,“去疗养院。”

前段时间事情?太多?,已经?有一阵没去过。

林叔迎了声“好”,发动车子。

路上,梁序之又收到梁承安的信息,问他能不能多?给两个弟弟还有黄静玲打一笔钱,说了个八位的数额。

梁承安的钱足以让他们三人在法?国生活的很好,又问他要这么多?,怕是想给他们买栋城堡一样的豪宅。

也确实是这三人的行事作风。

梁序之冷笑一声,直接将手机摁灭,开了窗,点燃一支烟,任窗外渐大的雨水落进车内。

到疗养院时,迈进庄敏怡的房间,发现里面热闹的很。

不知庄敏怡的认知又飞到哪个时空,把她三十年?前和梁承安的结婚照拿出来,摆到桌子中央,音响里在放一首浪漫的爵士乐,她正穿着裙子抱着空气?跳交谊舞。

梁序之的容貌和年?轻时的梁承安有三四分?相似,庄敏怡转头看到他进来,居然将他认错,失神?一霎,惊喜道:“承安,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练了好久的舞,这次肯定不会踩到你。”

说着,就要来拉他跳舞。

梁序之面无表情?地转身,径直关门出去。

梁承安刚才?还在问他为另一个女人和他们的儿子要钱,庄敏怡却?在这记着他们当年?的结婚纪念日,等着梁承安回“家”。

梁序之只觉得一切都如此荒唐,可笑又可悲。

他回到车里,让林叔载他去乌继山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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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在钟晚误闯那次之后就上了锁,里面不通风,气?味更加陈旧。

腐朽的木头、肆意生长的青苔、斑驳的椅子,仿佛时间在能在这里停止。

林叔把祷告台前的座椅清理过,点亮了一盏马灯,梁序之阖上眼,静静坐在那。

不知是否冥冥中真的有指引,他每次来到这里,心情?就会很快平静,甚至放空。

大概,这里是梁承安和庄敏怡相遇的地方,一切错误的开始,却?被所有人遗忘。

不多?时,放在一边的手机响起。

梁序之以为是梁承安打来的电话,微蹙眉,看到来电显示上是钟晚的名字。

片刻,他接起来。

“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钟晚说:“倒没什么大事…你在忙吗?”

梁序之:“没有。”

“太好了。”钟晚顿了顿,试探着问:“你在哪啊,我去找你可以吗?”

教堂外雨声越来越大,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连气?温都和去年?的某天一样。

梁序之静默须臾,平声说:“可以。”

“乌继山的教堂。”

“欸,你怎么在那?”

钟晚没等他回答,“那我现在过去,下雨了,可能要一段时间。”

梁序之脑中无端浮现出她去年?被淋得全身湿透的模样,淡声嘱咐:“找司机送你,别一个人跑过来。”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