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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晚笑?了下,放弃了。

感觉她们的对话都没在一个频道。

梁序之?不跟庄伊禾说,是报喜不报忧;但?不跟她说,是出于戒备。

两码事。

钟晚考虑过分寸,说:“因为你们感情好吧,亲人之?间难免这样。”

庄伊禾这次倒是敏锐察觉到了什么,看?向她说:“钟晚姐,我哥他…对你不好吗?”

钟晚想了想,笑?说:“挺好的。”

庄伊禾松一口气的样子,“我想也是…”

她也一副为难要?不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把盘中另一块松饼吃完,还是开口:“你记得上次你来澳城的时候吗,当时我哥还不太想让我跟你认识,但?前几?天是他主?动提,说把你接过来,让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钟晚抬头,默了两秒,“这样的吗…”

“是啊。”庄伊禾说:“虽然严格意义上,我也算是梁家的人,毕竟我跟他是亲兄妹。但?这么多年过来,从他在梁家能说上话开始,就没让我再接触过梁家的任何?人。”

她笑?道:“我也知道,那些人都一肚子心眼,虚情假意的,我应付不来。唉,但?我哥他没办法?,不想应付也得应付,不然就得受欺负。”

钟晚甚至是这时才知道,庄伊禾跟梁序之?是亲兄妹,只是没用同一个姓氏而已。

一顿早餐吃得她更加茫然。

她跟庄伊禾认识的好像不是同一个梁序之?。

以他的身家地位,谁欺负得了他,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至于梁序之?为什么会放心她接触庄伊禾,也肯定不是因为信任她。

以他们的关?系,谈‘信任’这个词不合适,也差得太远。

大概,是知道她没能力掀起什么风浪。

**

庄伊禾午睡时,钟晚收到阿白的信息,问她考不考虑参加商务活动。另外,《放生?》她的戏份也快杀青了,让她尽量早点看?下一部戏的剧本。

虽然有梁序之?的关?系在,她不可能接不到戏,但?总是临时进组当空降兵,难免圈里那些人背后有怨言,对她日后的发展也不利。

钟晚明白他的意思,翻出那些文档。

除去两部她没兴趣的流量古偶,还有经典武侠的翻拍,剩下一部和美国?一家影视公司联合投资的科幻片,能给她的角色是演未来仿生?机器人。

大概是阿白看?过她大学时戏剧节的获奖视频,才给她递这个本子。

角色重合度太高,钟晚对这部戏兴趣不大。

剩下一个,是爱情文艺电影,破镜重圆的戏码,和内地的公司联合投资的,男主?角已经定了,是这几?年当红的偶像,清秀的日系帅哥长相?。

剧本写得很好,烘焙师和咖啡店女?老板的爱情故事。

钟晚没尝试过这种?接地气的爱情片,回复阿白,替她谈这部。

阿白又问:“发给您的商务合作要?接吗?不接也没事,报价其实都不算太高。”

她的作品没上映,也基本没名气,文档里的商务活动其实就是去商场参加线下产品的展销会。

钟晚将文档往下划,意外看?到有款新品vr眼镜的投资方是卢家的公司,在活动流程中,有投资方代?表发言的环节。

卢家派去发言的人叫卢文卓。

跟上次卢闻达不同,根据钟晚先前在网上搜索过的资料,这个卢文卓是卢文茵的亲弟弟。

钟晚没犹豫太久,回复阿白:“去这个vr眼镜的吧,反正活动时间在《放生?》杀青之?后,那段时间我暂时也没安排。蚊子再小也是肉。”

阿白笑?着回了语音:“对您来说这点钱确实是蚊子。行,那我去帮谈。”

没想到的是,当天傍晚,阿白又打电话过来,抱歉的语气:“姐,爱情片估计是接不了了…”

钟晚没多想,只是随口问:“女?主?角已经定好了吗。”

阿白静了下才说:“那倒不是,是梁先生?那边…不太同意。”

“您看?过剧本也知道,里面初步确定了有三段吻戏,一段床戏。床戏倒还好,尺度不大,而且可以找替身。但?吻戏应该不行,那个导演不太好说话,要?是强行让他借位拍,他可能要?罢工不干…”

钟晚蹙了下眉:“不同意?只是拍戏而已啊。”

阿白也是听吩咐做事,爱莫能助的语气,委婉道:“那您亲自跟梁先生?商量一下?”

钟晚沉出一口气,“好,我知道了。你先忙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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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庄伊禾捏了一下午陶偶,天色沉下来,钟晚坐在餐桌上,还是有些郁闷。

起初跟梁序之?确定开始这段关?系时,他也没说过会干涉她演什么戏。

但?转念,又想起他让她听话。

快半年过去,钟晚愈发觉得她像个提线木偶。

傍晚刷朋友圈的时候,看?见吴邈邈已经加入了剧团,第一场话剧的演出很顺利,一群人在烧烤店庆功。

钟晚想起她大学演话剧时,每场结束,也会有这样的庆功宴。

那时,她不会有融入不了的感觉。

这样一对比,她才发现,也许是因为现在的一切都不是她经努力得来的,而是梁序之?给的,所以她才会时刻感到自己是局外人。

晚上,过了零点,梁序之?还没回来。

钟晚上楼回房间,猜吴邈邈这个点应该还没睡,给她发了条消息。

对面马上回复:[怎么啦?天,我喝得好多,明晚还有一场演出,好怕我明天说台词的时候嗓子哑。]

钟晚:[剧团还缺人吗?]

吴邈邈虽然喝了酒,但?神智还清醒,发了个语音过来,诧异道:“你真要?回来演不怎么赚钱的话剧啊?”

钟晚:“嗯…但?不会马上回去。”

吴邈邈:“今天张老师还提到你了,他到现在都在夸你当年那场获奖的话剧演得很好。”

“你随时回来,他肯定随时欢迎!”

钟晚终于笑?了下,回复:[那太好了,等我。]

吴邈邈:[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明年吗?]

钟晚算了下时间,打字:[最迟后年夏天。]

吴邈邈:[好!那我翘首以盼了!你也别想那么多,在港岛待得不高兴了就回来,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开心吗。]

钟晚回了个表情包,将手机熄屏。

很奇妙的,生?活在这一刻才像是有了盼头。

只是,不知道卢文茵的事是否能有尘埃落定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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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钟晚睡得很好。

她梦到了当年在话剧团演出,第一场是在校内的礼堂,落幕时几?乎全?体观众都起立鼓掌。

谢幕后,她跟吴邈邈抱着哭成一团,她当时的室友全?都冲到舞台上给她们送花,虽然挤得花都秃了头,场面既热闹又混乱。

在庆功宴上,她破天荒觉得啤酒没多难喝,跟指导老师、话剧团的其他人碰了一杯又一杯,后来晕头转向,吴邈邈还在笑?说,看?来南方人酒量真是差,八度的啤酒都能给她喝醉,然后开始替她喝。

夜半,钟晚迷迷糊糊醒来,听到屋里有动静。

还未醒过神,身侧的床垫就陷下去一块,她随即落入一个冷清又熟悉的怀抱。

钟晚半眯着眼,撑着胳膊想坐起来,“梁先生??”

梁序之?嗓音透着疲惫,“以后都直接叫名字。”

说着,将她揽进怀里。

钟晚静了一会儿,彻底清醒,翻了个身,轻声?问:“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明天还要?早起吗?”

梁序之?阖着眼,连熬了近三夜,今天在梁家被?闹了一整天,这会儿实在不太想讲话。

自己都不知道大半夜的,为何?没直接就近回太平山的别墅睡觉,而是让司机把他送过来。

平白多了一个小时的车程。

梁序之?身上有好闻的沐浴液香味,声?音很沉,“我很累了,别吵。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钟晚静了一会儿,听到他平缓的呼吸声?。

她小幅度调整了一下姿势,胳膊贴在他的胸口,以便躺得更舒服些。

眼睛适应黑暗之?后,这个角度,看?到他精致锋利的下颌线,硬挺的鼻梁,轻抿着的薄唇。

胸腔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起伏,气息落在她耳畔的碎发上。

许久,钟晚才又合上眼。

像是刚从一个旧梦出来,又猝不及防地,坠入另一个,现实的梦。

今晚是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