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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他盯着?她,缓缓开口,“必须如实回答。”

薄莉不知他是否想摊牌,喉咙有些发干:“……你想问什么?”

他第一个问题却是:“你是谁?”

薄莉正要说?话,他却冷漠地?打断了她:“我知道你叫‘薄莉’,也知道你能读写汉字。我问的是你的真实身份。”

“薄莉”两个字,他无论是咬字还是发音,都异常标准,没有任何异国口音。

薄莉不由一怔。

她只对他说?过一遍“薄莉”的发音……是他找人学会了中文,还是这?两个字在他的脑中回响了太多遍?

只能是后者。

因为在这?里,只有她会说?普通话。

薄莉心?里微动,一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她并不介意告诉埃里克,她是一百多年以后的人……但是,要怎么开口?

他会相信吗?

“不说?话是么,那来听听我的答案,”他用刀子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颊,“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吗?”

这?下,薄莉真的震惊了:“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

埃里克用力?闭了闭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头脑又是一阵眩晕。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隐瞒自己的身份。

她为他清理伤口的那一晚,他拿起她随手丢下的包装袋,看?了一会儿。

他的记忆力?超乎常人,过目不忘。

尤其那个包装袋,光滑而结实,印刷在上面的图案鲜艳而清晰,他怎么可能忘记?

只是当时,他对薄莉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看?了就看?了,没有深究。

包装袋上标注了那是一款止血粉末,可用于各种外伤,并绘制出了详细的使用步骤。

他还记得,包装袋最下方有一行?阿拉伯数字——20261012。

那时,他没有在意,转手还给?了她。

后来,他无数次回想起那行?看?似无规律的数字,终于在某一天晚上,记起它前面还有一行?英文——生产日期。

那是2026年10月12日生产的商品。

……薄莉来自一百三十八年之后。

这?一发现,让他像被敲了一闷棍般头晕目眩。

然?而越是深究,越是符合这?一猜想——她广而不深的学识,她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举止,她穿上裤子时坦然?大方的态度。

还有,她身上那个古怪的包,被镁光灯吓到的表情,不需要冲洗也不需要晾晒的相机。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她对查尔斯说?,自己快要满二十四岁。

他甚至来不及深究,她将他看?作弟弟。

埃里克不知道波莉·克莱蒙的年龄,但应该跟他年纪相仿,不可能凭空多出来六岁。

只有一种可能。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具身体里住进了一个一百多年以后的灵魂。

知道的那一刻,他的内心?只剩下一种情绪。

恐惧。

深深的恐惧。

他可以囚禁她的肉体,却无法囚禁她的灵魂。

她悄无声息地?来到这?个时代,是否也会……悄无声息地?离去?

一想到这?里,他的内心?就像撕开一条贪婪蠕动的伤口,想要立即将她侵吞殆尽。

她让他揭开面具,迫使他面对自己丑陋的冲动,却没有告诉他,紧随而至的,就是即将失去她的不安和?惶恐。

这?种想要占有她,却又永远无法彻底占有她的感觉,几乎使他的理智彻底崩塌。

而今天,他截获的一封信,更加验证了她会离开的猜测。

很?明显,她之所以会给?尼古拉·特?斯拉写信,是因为她早就知道,“电流之战”的胜者是交流电。

肯定是因为后世对特?斯拉的评价更高?,她才会那么信任特?斯拉——甚至无偿奉献出了插座的概念。

任何一个略懂物理的人,都能看?出插座对“电流之战”的重要性。

只要发明出插座,特?斯拉的公司就可以大肆宣传“交流电的安全性”,让以爱迪生为首的势力?无话可说?。

可能她认为,插座并非自己发明,才会如此坦荡地?放弃专利。

但在他看?来,她的一举一动,显然?是没有考虑未来——在这?里生活的未来。

假如她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怎么可能放弃那么大一笔专利费用?

他对金钱没有兴趣。只要他想,随时可以积累惊人的财富。

真正快要逼疯他的,是薄莉的态度。

她不属于这?里。

她不想留在这?里。

有那么几秒钟,焦躁、恐惧、惶然?、暴怒……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极其尖锐地?朝他刺来。

他盯着?她,脑中嗡鸣,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重重扣住她的手腕:“有一些事,我想告诉你。”

他眼中压抑着?某种恐怖的、难以抒解的情感,呼吸也时断时续,如同蒸笼一般滚热得吓人。

薄莉怕他把自己气死?,正要全盘托出,但听见?他这?话,又觉得可以再等等。

“……什么事?”

埃里克垂眼看?着?她。

他被她逼得无路可退,只能发起进攻。

既然?丑陋的冲动已经暴露无遗,那就彻底摊开在她的面前。

“很?久以前,”他开口,刀锋仍然?抵在她的脸上,“我就不再想杀你。但除了威胁和?恐吓你,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亲近我。”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露骨地?朝她剖露心?迹。

薄莉心?脏狂跳起来,涌起一股灼烫的热流。

“我母亲为了不看?到我的脸,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是一副面具,”他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后来,她为了不看?到我这?个人,干脆将我送进了疗养院。”

每说?一个字,他都能感到灼烧似的耻意,但同时也能感到一种剖开伤口展示血肉的快感。

尤其,展示的对象还是薄莉。

更是让他体内传来一阵古怪的战栗。

他果然?天生就是疯子,这?种剖白?的时刻,血管里居然?传来熟悉的震颤——那种暴怒似的冲动再度降临了。

他的耳根已经鲜红如血。

却没有后退,反而冷静地?向前一顶。

“我知道你吻我,只是为了在我手底下活下去。”他说?,“你唯一不该做的,是吻我的脸。”

薄莉正被他难得一见?的侵略性弄得心?跳加速,听到这?里,心?里一惊,以为他又要离开,有些着?急,伸手想去抓他的手腕。

他眼疾手快,先一步扣住她的手腕,反手按在她的头顶上。

“可能你会认为,我在为自己的卑劣行?径找借口。”

他另一只手用刀背抵住她的喉咙,强迫她微微仰头,看?清他不堪入目的内心?,“但你总对我忽冷忽热,你做的每一件事,对博福特?说?的每一个字……都想让我对你做点儿什么。”

“现在,我正式回答你的问题,”他说?,“我不希望你跟博福特?交往下去,我不希望你跟任何人交往下去——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