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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来的那种危险的心跳感,也是脱离现实的。

薄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意识到,自己需要埃里克。

不管是哪方面的需要。

她都需要他?。

星期六,埃里克还是没有出现。

薄莉其?实不太想一个人去聚会——但如果不去的话?,博伊德和特里基很?可能来硬的。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酒店附近徘徊,似乎在观察她的行踪,看她客房的灯光何时亮,何时灭,看她何时出门,去哪里,干什么。

薄莉只?能在出门前把那三封信拿了?出来,又写了?一封解释信压在上面——这样的话?,埃里克一进客房,就能看到。

做完这一切,她披上黑斗篷——里面不是裙子,而是易于逃跑的衬衫裤子,鞋子也不是丝绸软鞋,而是登山包里的运动鞋。

临走前,她又检查了?一遍左轮里的弹膛,一粒粒退出子弹,又一粒粒塞回去,反复扳动击锤,确定不会卡壳后,把枪塞进后腰的枪套,戴上宽檐女?帽,走了?出去。

博伊德早已在酒店门口等待,见到她,连声赞美她的容貌。

“上车吧,克莱蒙小姐,”他?温和地?说,“灵媒们都在别墅里等着您,她们想听您的故事很?久了?。”

登上马车前,薄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埃里克还是没有出现。

那种被注视感也没有出现。

为什么?

还是说,他?有了?危险,被特里基绑架了??

不太可能。

如果埃里克已经被特里基绑架,那她就失去被礼遇的价值了?。

现在,博伊德之?所以对她笑脸相迎,就是因为不确定埃里克是否在她的身后。

“您在看什么?”博伊德问?道。

薄莉冷淡地?说:“你不是说,在我身上闻到了?幽灵的气息吗?我在看什么,你看不到?”

博伊德有些尴尬,但很?快为自己找补道:

“我当然能看到幽灵。我的意思是说,您在我们身边是安全的。幽灵惧怕灵媒,有那么多灵媒围绕着你,至少今天,它不会再来侵扰您了?。”

薄莉冷不丁说:“如果我看的幽灵——是活人呢?”

她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博伊德:“这时,你们又会如何应对?”

博伊德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他?精于表演之?道,擅长坑蒙拐骗,能准确调动脸上每一块肌肉,做出自己想要的表情。

然而,听到薄莉的话?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立即僵住了?,冷汗从背上一颗一颗淌了?下?来。

他?永远无法忘记被割掉手指的那一天。

当时,他?正在看剧,一条绳索突然从天而降,套住他?的脖子,猛地?把他?拖进了?黑暗里——

紧接着,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口鼻。那只?手大?得惊人,戴着皮质粗糙的黑手套,差点令他?当场窒息。

更?让博伊德汗毛倒竖的是,对方在打量他?的喉咙,似乎在思考如何下?手。

他?戴着白色面具,投来的视线冷漠而空洞,仿佛博伊德不是人,而是一头任人宰割的牲畜。

那一刻,博伊德只?觉得寒意从尾椎骨蹿起,心脏在喉咙口猛跳,整个人都被冷汗打湿了?。

他?会死。

他?会被这个人杀死。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方没有杀死他?,而是单手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拿着他?的头用力往墙上撞去——

接着,冷静而利落地?割掉了?他?的手指。

对方似乎经常做这种事情,计算好了?他?不会因晕眩而发出惨叫,也不会因疼痛而晕倒。

事实上,他?走以后,博伊德连求救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躺在包厢的地?板上,听着自己发出咻咻的呼吸声,看着自己断掉的手指,在无尽的头晕目眩中,等领座员进来发现他?的惨状。

特里基说他?很?幸运,从疯子手下?捡回了?一条命。

博伊德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埃里克当时没有杀死他?,是为了?以后更?好地?折磨他?。

如果不是特里基反复游说,一遍一遍告诉他?,薄莉有多少钱,长得有多漂亮——得手后,他?不仅能拿到一笔巨款,还可以把割手指的屈辱与痛苦,通通发泄在薄莉身上——他?可能永远不会再接近薄莉。

然而,有钱能使鬼推磨。

要怪就怪,薄莉拿了?不属于自己的钱。

好半晌,博伊德才勉强压住心中的恐惧,低声说:“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薄莉发现,博伊德似乎十分恐惧埃里克。

她连埃里克的名字都没提,只?是形容了?一下?他?的特征,博伊德就吓得浑身僵硬,出了?一头冷汗。

如果事态到了?必须开?枪的地?步,或许,她可以靠提埃里克的名字,让博伊德失神,再用枪抵住他?的后背。

薄莉一直如此?,气氛越紧张,她越冷静。

马车驶向花园别墅街,那是新?奥尔良的富人区,一幢幢白色别墅掩映在绿荫之?中,到处都是站岗的警察,人声也不像酒店附近那么喧杂。

这里给她的第一感觉,是幽静。

万籁俱寂。

花园里,花是幽静的,叶是幽静的,就连喷泉都如静止一般,幽静得几近异常。

人们无论是站着,坐着,还是低声交谈,都显得极为安静——仿佛他?们生活在水下?,黑暗,无声,暗流涌动。

薄莉忽然背脊发凉,浑身发冷。

她莫名生出一种感觉。

即使她在这里叫喊、挣扎,也会像被黑暗的潮水覆没一般,不会有任何人听见。

博伊德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见她脸上露出几分畏惧,马上握住她的手,柔声说: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薄莉定定地?盯着他?的手,右手缺了?一根食指。

她忽然想到,那天她之?所以会在包厢感到第三个人的呼吸,好像是因为,博伊德……碰了?她的脖颈。

当时,她以为埃里克离开?了?。

谁知,他?一直在跟踪她,甚至跟到了?剧院的包厢里。

那现在呢?

他?是否还在看着她?

看着博伊德握住她的手,与她的面庞近在咫尺,呼吸交织在一起。

要知道,这并不是四轮马车,而是两轮轻便?马车,没有车厢,只?有一个双人皮座椅。

如果埃里克还在跟踪她,是可以看到她一举一动的。

或许,他?当时之?所以割掉博伊德的手指,是因为博伊德是个英俊的骗子;

又或许,在他?的眼?中,她是他?的猎物,不允许博伊德这样低劣的骗子染指。

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会旁观博伊德与她亲近。

为防止手心渗出冷汗,拿不住枪,薄莉戴着一副短手套,特地?选了?镂空蕾丝的款式,增强手掌的摩擦力。

她盯着博伊德,微微歪头:“你好像从来没有对我行过吻手礼。”

博伊德愣住:“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剪短发,穿裤子,就不需要吻手礼,是吗?”

“当然不是……”博伊德只?是有些疑惑,上一刻,她还待他?冷若冰霜,说话?夹枪带棒,下?一刻就希望他?行吻手礼。

这太不正常了?。

但似乎又是正常的。

他?那么年轻,那么英俊,与花园里的绅士没有任何区别,她倾心于他?是非常正常的。

毕竟,她的身边,只?有两个男性可以选择。

一个是他?。

另一个是埃里克。

为了?离间她和埃里克,这些天,特里基特地?请了?一位画师,画出了?埃里克的相貌——据说,只?有七八分像。

即使如此?,博伊德看到后还是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长相。

怎么会有人,一半脸庞冷峻端正,挑不出任何瑕疵,另一半脸却像个……恐怖的骷髅头!

说是骷髅头,都是抬举他?的长相。

博伊德看到的一瞬间,甚至觉得,他?左边脸的眼?珠会脱落下?来——骷髅是没有眼?皮的,只?有过分突出的眉骨,深陷如窟窿的眼?眶,眼?珠如镶在上面一样摇摇欲坠。

再近一些,说不定能看到眼?珠后黏腻蠕动的血丝。

这还只?是七八分像。

谁知道本人的长相会恐怖到什么程度?

怪不得,特里基说,“但等你看到他?另一半脸,恐怕就不会那么认为了?”。

薄莉应该只?是在路上想通了?,想向他?示好,才会请他?行吻手礼。

也是,她好歹是个姿色不错的小妞,没道理不选他?,而选一具长相可怖的骷髅。

想到这里,博伊德牵起薄莉的手,躬身吻上她的手背。

他?的吻带着浑浊的热气,印在了?镂空蕾丝手套上。

薄莉不由感到一阵强烈的抵触。

奇怪的是,埃里克曾数次俯身于她的面前,粗重的呼吸在她的头顶响起——她也曾跟他?躺在一起,感到他?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热气,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抵触。

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要在他?吻上来的那一刻想到埃里克?

下?一刻,她背上陡然传来针刺般的感觉。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危机感。

她瞬间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埃里克果然在看着她。

他?的视线阴冷而沉重,如同一块冰,带着黏重的水迹,在她的手背上缓慢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