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夫妻话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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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离去的青坠回来,附耳低声:“表姑娘,三爷说您不喜欢热闹,今日人?多又?吵又?闹,左不过一堆人?聚在一起吹捧贬低,您觉得累了,就回去院子歇息。我送您回去后,再?去四小姐那里说声就好。”
曦珠一怔,“他说的?”
“适才阿墨来传说,姑娘别担心,今日人?多,不能有人?看见。”
青坠心想,自家的宴,也就三爷能说出这番话来。
*
此刻前院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卫陵被姚崇宪勾肩搭背,拉到一边。
姚崇宪瞟向正和一当副将的远房亲戚说话的洛平,问:“他怎么来了?”
卫陵扬眉说:“行了,别吃醋了。我心里头,除了家里人?,我可将你排第一位的,你呢?”
之前因洛平与卫陵起争执,这些日两人?关系才好转,姚崇宪索性放下那段纠葛。这会被一打岔,立即道?:“前两日家里下喜帖,我可是第一个?想到的你,给你的那封帖子还是我亲自写的。”
卫陵笑道?:“我这两日正愁要送什么礼给你。”
姚崇宪将他的肩膀揽地更?紧些,“你能来就成,哪里要什么礼,不过到时的酒,你得帮我挡着些。我不比你能喝,别到时我被灌地不成样?子,让人?笑话了。”
“自然。”
姚崇宪接问:“这回你爹回来,没?说起你的亲事?”
卫陵斜他一眼,“有话就说,别拐外抹角的,你知我最?讨厌这套磨叽样?子。”
姚崇宪不拖沓了,颇有些抱怨道?:“还不是枝月妹妹托我来说,说她已经改了许多,让你多瞧瞧她。”
讲到此节,又?说:“她都喜欢你好些年了,处处都按着你的喜好来,再?没?有比她更?诚心的了。”
卫陵嗤道?:“若非你告诉她,她哪里知道?什么我的喜好,再?说了,谁喜欢我,我就得娶她,那我不得娶上十七八个?。你现今倒像个?媒婆,自个?不嫌啰嗦,我的耳朵倒是听得长茧子,还没?找你算账,你又?提她叫我想起来。”
姚崇宪尴尬,枝月妹妹求他,他哪能不说,就连从前卫陵在外头玩耍时,夸了哪个?歌伎长得好看,唱的曲也好,他都说出去。
“她使你来做说客,你也真的来。你跟我在一起长这么大,又?不是不知道?说起大事来,我在家中半分插不上嘴,何?况是婚事,更?要我爹点头。秦家纵使有意,那也得让你姐夫去和我爹说。我爹要是答应,我还能不娶的?”
这话说着玩笑,却是实话。
姚崇宪想及自己的婚事,颇有些同病相怜,“我就带个?话,活说的我逼你似的。要国公答应,我怕是你也不娶,准不定要跑。”
卫陵不置可否,转过话头,问道?:“说来你那两个?通房如何?处置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姚崇宪叹气,“还能如何?处置,都被我娘发?卖出去了,我暗下又?给她们些银子安身立命。”
“先前不是说喜欢得很,这样?就弃了?”卫陵谑道?。
姚崇宪瞬时笑了,“不过是个?通房,还要如何?。当真不要身份权势?即是真心喜欢的,也不能够,当演那些不离不弃的话本子呢。”
两人?说笑间,小厮和丫鬟已将热菜摆上桌子。
羊肉锅子的热汽散开,文官武将各自分开说话。
次辅孔光维和翰林学士姜复正谈到二月九日的春闱,说起那个?还未开考,就已才誉满京的陆松。
姜复吃口热酒,道?:“不过是一个?属官托信来让我照看。”
孔光维道?:“陆松的父亲陆尺,我倒是有些印象,十多年前去过一趟遂州,那时陆尺不过是个?县令,这些年过去,才到府城做了官,倒没?想到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来,文采斐然地难得。”
两人?论起陆松的文章,另有一些其他贡士的。
还未考试,各地解元已经被京城的一些官员注意,预备招揽。
邻桌的刑部尚书卢冰壶却是不喜那陆松的文章,纵使浑然天成,写地极好,但怎么也进?不到他心里头。倒是友人?向他推举的,那个?叫许执的举子所著文章,很得他喜欢。
不见其人?,但从字里行间的用词,就可知此人?极务实。
卢冰壶正要与卫度说此人?。
他曾是太子老师,被皇帝指派讲授经文,那时卫度又?是太子伴读,自然也是他的学生?。
但看过去,卫度魂不守舍。
“你今日怎么回事?瞧着心事重重。”
卫度见岳父正与姜复放言,还不知情,心里尤是惶恐。若是父亲得知……更?是咽了一口唾沫。
当下要尽快找到花黛。
听老师叫自己,脸皮不由抽搐了下,揉着眉心,“昨晚没?怎么好睡。”
“二哥,你别不是做了亏心事,才睡不好觉。”
猝然,身后一道?揶揄。
卫度回头,见是卫陵。
卫陵对上那道?满是锋茫的疲惫双眼,并不搭理?,只向卢冰壶敬酒。
卢冰壶抚须趣问:“你小子何?时这样?懂礼识礼了?”
耳中涌入旁桌事关陆松的言语,卫陵笑道?:“从来知礼,只对着的人?不同,礼也不同。”
*
宴散时,已近昏时。
杨毓盯着人?撤席,大儿媳纯礼让她回去休息,自己来叮嘱。
回到内室,丈夫卫旷恰是沐浴好,侧趴在藤椅的白虎皮上,一日应酬下来,陈年旧伤发?作,真是痛地能将个?九尺男儿冷汗不止。
偌大一个?镇国公府都是用战功打下来的,三十余年下来,身上自是少不了伤,北疆雪大风干,吹得伤口裂开又?愈合,总没?个?好的时候,沾了水就皲裂泛白,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
杨毓净手后,用热油给他推拿,又?给他扎针缓解。
卫旷疼地直吸气,道?:“在北疆倒没?觉得身上多痛,反倒回了京城,一歇下来,时时要发?作。想来这人?是不能舒坦的。”
杨毓心疼地蹙眉道?:“明日递帖子请院判来与你看看,这伤都好些年了,都没?好全过,这年瞧着更?严重了。”
好在狄羌议和休战,不然这年再?待在北方,还不定成什么样?子。回京的这些日夜里,丈夫伤痛起来,没?一晚是睡整的,时不时咳嗽。
且说两句过去的旧事,又?论起各自在男女席面?的新事。
杨毓免不得提及卫陵的婚事,今日几家借着这宴的机会,再?来过问她的意思。
她心里早有主?意。
虽然小儿子现在神枢营做事,稳重了些,但说起婚事,还是没?半点意思。可婚姻大事,终归还是要做父母的操持费心,哪能真地让他混下去,与他同龄的各家公子大多都成了婚,就连崇宪那个?孩子,两个?月后也要娶新娘子了。
再?这么蹉跎下去,也不知何?时能见到他的孩子,他两个?哥哥的孩子都这样?大了,他现在却连媳妇都不知在哪家。
姑娘们的年华就摆在那,也是不等人?的。
还要定亲走六礼,那么一套下来,都得一年。
当下,杨毓一边给丈夫上药,一边将钟意的那两户人?家告诉。
说是两户,还是这些年仔细看过来的。不提杨楹说的郭家侄女,原本她看好的有三户,秦家的女儿作备,因其性子易莽,但秦家与卫家关系是好的。
却那出赏荷宴的闹剧,虽是卫陵率先发?难得罪,但秦家女儿不会再?考虑。另原先看好的太常寺少卿的次女,也不再?多思,同样?在背后议人?口舌。
如此只剩下两户,一是翰林学士姜复之女姜嫣,也是她故去闺友之女;一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小女儿。
容貌家世品性才能,都是再?好不过的。
卫旷伏在枕上,凝眉忍着背上伤口被药的咬噬,阖眸不语。
待妻子说完,才道?:“姜家不可。”
他仍是闭目。
“姜复那是个?老滑头,一直摇摆不定,今日能来我卫家的宴,明日就能去他温家。”
他知妻子与姜嫣母亲是旧识,恐是情在,只问:“你与姜家那边说了?”
杨毓拿帕子给他擦脸上被疼出的冷汗,道?:“哪里,这不是要先与你说过,才决定下来?”
听丈夫所言,她暗下思索姜家一番,不再?多话。
卫旷缓出口气,随即说起今日他那边的状况,也有人?向他暗递结亲的意思。
正是神枢营的提督内臣陆桓,如今卫陵的顶头长官。
也与卫旷有早年交情在。
陆桓有一外孙女,其父在江南淮安府任知府,姓白。
淮安正是卫度去年出京办差之地,上任知府因受贿治罪,?*? 接任的便是陆桓的女婿,其女这年恰北上京城,来恭她外祖母在四月的六十大寿,现住在陆府。
“陆桓那人?性子戆直,想来他的外孙女不错。”
这话一出,杨毓就知道?丈夫的意思了,她点头道?:“等这段日子忙过了,我便到陆家走动。”
卫旷虽忙于战事军务,但对儿女之事也极为关心,儿媳都要在他这里过目了,才能定下来。
如此让妻子打头阵过去,这话算是揭过,说起卫虞,也有人?家来问了。
卫旷道?:“咱们的宝贝女儿,不急,多留两年再?说。”
杨毓也是如此想。
最?后说及曦珠。
杨毓道?原要说与王家嫡子,王家也先有意,但拖些时日,今日王夫人?过来,态度是和气,却有推脱之意。
司天监监正王壬清从来少与朝臣结识。
卫旷也是回来后,才得知清楚若邪山的事,因此事,王家与卫家多有亲近,这次王壬清也应帖赴宴,卫旷与其见过。当下与妻子寥寥几语,说过那门被推亲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