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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约扶额,虽然不知情,难道他就不会感到尴尬吗。

他正在这里思考着该如何说服刘裕,忽见不远处放置着传送门的位置,光芒一闪,少年辛弃疾拖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麻袋,极为缓慢地走入。

“幼安再见!”

在传送门的那头,少年李世民正抱起一大堆送他的礼物,疯狂往门里投掷。

李秀宁则不时给他递东西,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不出片刻,礼物就堆成了山海一般,涌到了传送门这一边。

由于传送门有时间限制,很快就要关闭,但礼物还没送完,李秀宁直接伸手一推,将剩下若干装有珠宝珍物的盒子通通开启,噼里啪啦倾倒了过来。

辛弃疾整个人都被彻底埋在其中,只余一只手竖在外面,艰难地摆了摆。

刘裕正要伸手将他拉起来,忽听见礼物堆里传来了一阵呼喊:“陛下,武穆遗书!”

刘裕秒懂,立刻将最近抄了许多备份的《武穆遗书》拿出一个副本,卡在传送门关闭的最后一秒,紧急扔到门对面,恰恰被李世民接在手中。

“多谢宋祖!”他扬声道。

众人见此情景,相顾愕然,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将礼物都搬开,清理出一条道,把辛弃疾从最下面挖了出来。

刘裕见他衣袂凌乱,鬓发歪斜,但不改一派意气轩昂,金锋流焰般的洒脱意气,又见他手背上不知被什么尖锐的器物擦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就招招手让人过来,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

末了,感叹道:“前人说裴楷俊容仪,脱冠冕粗服乱发皆好,朕犹不信。今日见幼安如此,果是玉人。”

辛弃疾顿时被逗笑了,神采奕奕道:“陛下夸人难道没有别的词汇吗,夸谁都是玉人?”

刘裕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他还夸过谁「玉人」,然后发现从谢灵运、谢惠连开始,几乎每个人他都夸过——岳飞不算,他比较擅长将岳飞夸出一通长篇大论。

宋祖陛下反思一秒,当即决定忽略掉这个话题,清了清嗓子道:“幼安对沈约的另一个相好……相处得好的朋友杜牧,有什么了解?”

辛弃疾:哈?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杜牧和沈约有一段缘分,他怎么不知道?!

“这其中大约是有什么误会”,他这时也看见了光屏上的推荐语,「司勋绮语」云云,决意帮杜牧正名一下,“杜牧的年代大约在太白的一百年后,这句诗我也没听说过,可能是年代更往后的人写的。”

“杜牧与沈约,虽然生平经历无比类似,都出生于名门望族,但因为父亲的去世而遭逢大变,都年少成名,诗文与为人皆风流蕴藉,浪漫潇洒,且都与一座江南城池有着无比浪漫的故事,流传千古,杜牧是扬州城,沈约是金华城。”

辛弃疾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越描越黑,眼看众人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起来,连忙话锋一转:

“虽然他们都很风流,是「赢得青楼薄幸名」,但他们彼此之间真的不认识。”

沈约:“……”

这他就感到委屈了,自己只是交友广泛了亿点点而已,但并没有醉梦青楼的风流韵事。

人家说的「仆射余情」是他的友情而不是爱情,到底是谁谁非得将他和杜牧扯一块?

他将这句诗发在了九州书院师生群中,要大家群策群力,找出作者究竟是谁,日后定要好好收拾一顿。

【新皇帝王莽】:作者是谁朕不知道,不过朕知道,「司勋绮语焚难尽,仆射余情忏较多」这句诗,曾被后世一位大文豪引用,送给其花心滥情的表哥作为挽联。

【新皇帝王莽】:说来,这位文豪大家都认识,那就是武侠小说大师金庸,之前天幕盘点人间真情的时候出现过,是太白先生的粉丝。

【新皇帝王莽】:金庸的花心表哥,亦是后世的一位文学大家,名为徐志摩。

众人:啊这。

李白的粉丝群体还真是多姿多彩。

王莽一看大家都感兴趣,当即来了劲,将一堆八卦娓娓道来。

什么,“金庸对表哥徐志摩讨厌得深沉,在小说里写了个好几个表哥角色,慕容复,卫璧,汪啸风,尽是反面角色。”

又是什么,“徐志摩的笔名云中鹤,被金庸写进小说,成了江湖上的第一大淫贼。”

还有什么,“「司勋绮语,仆射余情」都是金庸用来讽刺徐志摩,用沈约和杜牧的典故嘲讽徐志摩为人风流,到处留情。”

如此鲜甜的瓜谁人不爱吃,围观群众听了直呼过瘾,后世人真会玩。

沈约觉得王莽真讨厌,主打一个含沙射影,仿佛字字句句都是在戳他的脊梁骨!

王莽:嘻嘻,被你发现啦。

刘宋众将倒是特别关注了一下“在赵宋哲宗时期,姑苏慕容复试图复国”这个故事。

原因无他,只因慕容氏的最后一个国家南燕,正是被刘裕所灭。

慕容氏帝室当时就被送往建康城,满门抄斩,没想到在这个故事里他们居然还挺顽强,又有幸存者苟活下来,贼心不死,一直坚持了好几百年。

“赵宋果然很弱小啊,就这样都能被慕容复差点成功”,众将不禁感叹。

刘裕往天幕上扫了一眼,见李白和王维等人各自抱着一块浮木在大海上漂流,一时半会没有生命危险,就继续问辛弃疾:“幼安觉得要让杜牧和沈休文一起吗?”

“可是”,辛弃疾正好看见了光屏上有李商隐的参赛申请,带了一丝迟疑地说,“把小李杜拆开,这样不太好吧。”

杜司勋这个称号虽然来源于杜牧的官名,但最初在文坛上被炒热起来,似乎就是因为李商隐的诗。

“刻意伤春复伤别,人间惟有杜司勋。”

“有什么不好的”,刘裕对此不以为意,“等会朕来看看这个李商隐的资料,要是身份合适的话,下次给他安排别的搭档。”

结果一番查找,还真被他找出来点东西。

李商隐还有另一个组合,那就是“三十六”。

有的人并称,是因为实至名归,并肩将姓名写在了书山文海的巅峰,比如元白、刘柳。

而有的人并称,纯粹就是硬凑,比如李商隐、温庭筠、段成式。

三人之间毫无关联,甚至连擅长的作品都处于不同领域,一个写诗,一个写词,另一个写杂文,只是因为都在族中排行十六,所以并称为三十六。

刘裕点击同意,直接就把杜牧放进了沈约小队,沈约回到梁朝位面开出了一艘船只,接上曹雪芹等人,便进入了兰亭集会位面。

唐文宗位面,李商隐看见此等结果,深感无语。

他不仅被抢走了一个CP,还莫名其妙又硬凑了两个压根不认识的人,遇见这种事找谁说理去。

……

沈约来到了大海之上,霜雪凝碧,长风呼啸。

谢安早已组织了众人进行安全逃生,都就近抓住了浮木和桅帆等物,漂浮在海中,一时倒是没有出现什么人员伤亡,只是在等待着过往船只出现,进行救援。

即便在这个时候,谢安的神色依旧十分淡然,将他的古琴搁在一边的帆布上,容色镇定,毫无慌乱之色。

不得不说,平静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陈郡谢氏的一众小朋友们见叔父如此镇定,还道他早有安排,顿时也不怎么慌了,甚至还有闲心在海面上泼水玩耍起来。

小曹植一手按着浮板,一手拨弄着往来挪动的游鱼,试图打捞一条,冰冷的海水将他的手指冻得通红。

“我的小木簪!”他忽然惊叫一声,一个浪头迎面攻击过来,将他的木簪冲走了。

眼看他想要飞身去追,李白连忙将他拉回来:“莫要乱动,回去我给你再雕一个。”

小谢道韫也板着脸,充满严肃地看着小曹植,戳了戳他的包子脸:“危险哦,叔父让我们都不要乱动的。”

“哦”,小曹植安分了一会,便感到无聊了,他在冷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被打捞上去啊?”

李白倒是一点都不急,他知道自家陛下肯定会安排人来救他们的,果然,在漫长的等待之后,他终于在师生群里看见沈约的消息:“你们在何处?摆一个醒目的坐标出来,我现在赶去接你们。”

此刻风暴渐息,海水冲归于平静,李白想了想,一转头,见镇西将军谢尚的花衣服颜色如此鲜艳,即便浸在水中也是光彩夺目,当即将他的外袍一扯,爬到船板上,高高举在了最前方。

沈约一面划船,曹雪芹一面坐在船边四处探望,明明已经无限靠近了那个地方,却始终没找到落海的众人。

王维从浮板上拿过谢安的琴,信手一拨,空灵的乐声穿透了深冬海上层层厚重的铅云,与奔涌不息的海浪声,如同一道信号,指引着沈约前来。

李白拔出了自己的剑,作一阵弹剑歌,和着优美的韵律。

顺着琴声和乐声,沈约终于找到此地,将一众在风浪颠簸之中的名士,以及小朋友们都通通打捞了起来。

萧纲为每一个人都递上了毛毯和热茶,又递上了新的衣衫,刘令娴在一旁热情招呼:“各位冻坏了吧,快暖暖身子。”

众人本在瑟瑟发抖,见他如此,简直感动得热泪盈眶,刘令娴那云鬓花颜、姝丽翩然的身影,萧纲那忧愁低眉、温软似水的风度,也如同温暖的阳光一般照耀着他们的心田。

坐进船舱中,几杯热茶饮尽,气氛逐渐恢复了热络。

谢安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原原本本并无差错,便一振衣袖,澹然微笑道:“继续出海!”

他可没有忘记本次出海的目的,是要开家庭诗会,教导陈郡谢氏各位小朋友的。

哎,还要继续出海吗,沈约有点惊讶,但转头见其他人并没有什么疑虑,便也点点头同意了,将船桨交给了陈郡谢氏的船夫。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到底是什么呢?

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一定是你太紧张了,这才出现了幻觉”,曹雪芹见他在甲板上不住。走来走去,晃得人眼花,只得将他拦住,“坐下歇歇。”

沈约坐到他身边观看,见他拿着纸笔,浩浩荡荡记了一长串东西,不禁讶然道:“此为何物?”

曹雪芹将纸掀开到了下一页,微笑道:“是对于方才我们将众位名士打捞上来的过程的全记录,我等会要效仿十二钗,推出一个东晋十二美排行榜,这些都是最珍贵的一手资料,休文若是有空,记得也帮我写上一些。”

沈约点头,表示会多多留意的。

然而他一转身,还是不对:“我好像真的忘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