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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盏忘记自己是怎么上的电梯回的家,暂停的记忆再度重启时,地点已从楼梯间切换至客厅沙发。

她孤身一人,坐在客厅,手边是一声一声压过夜色唱到白头的来电铃声。

她脊背还有些凉凉的,不像是靠着墙壁太久的物理感受,反而像惊悸过度引发的心理反应。

惊悸过度?

沈千盏不甘地咬住手指,她当时怎么就一声不吭由着那狗男人大放厥词?

占有欲?

他以为自己是谁呀?

无论是名义上还是法律上,她和季清和都没有任何关系!

本来赴约这事,沈千盏挺亏心的。

这刚和季清和睡过,虽然双方达成一致不再续前缘了,但转头去他表兄弟那参加交流会相亲宴的的确有些缺心眼。

这不明摆着把季清和的男性尊严往脚底下踩么?

但再理亏,在季清和那句意有所指的猜测污蔑下也荡然无存。

这狗男人在心里就这么想她的?

她当时就该屈膝一顶让他和自己的子孙后代说拜拜。

沈千盏懊恼得不行,当场没能反驳锤死季清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边气自己嘴笨,边后知后觉地补充能够驳得季清和七窍生烟六体投地的知识弹药。但碍于已错失良机,只能自己气到原地跳脚。

——

洗完澡,她终于神志清明,理智回归。

雷打不动地护肤完,沈千盏躺上床,才想起来要垂怜被她一气之下顺带迁怒的苏暂。

苏暂从文化馆一路跟车至高架,被明决发现后,沈千盏给他发了微信让他先回家。

等沈千盏到家,门口机的监控推送了监测视频。当时,苏暂给她打电话确认,被她毫不留情地挂了五六次。后来干脆静音,直到这会,才矜持高冷地赏赐了个表情包。

苏暂不敢明说自己和季清和私下的交易,拐着弯的试图为自己脱罪。

沈千盏倒不在意这些,她攥着苏暂那句“季总对你是有些过分关注”想了很久,连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半夜时,沈千盏醒了一回。

睡得毫无预兆,醒得也莫名其妙。

睁眼时,窗外天色鸦羽般漆黑。

她在枕下摸索一番,长时间没被握过的手机机身冰凉,她抬了抬手腕,看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四。

沈千盏把手缩回被窝里。

闭上眼时,眼前浮现的全是季清和昨晚把她堵在楼梯间威胁警告的模样。

腕上的触感仿佛还在,遒劲,有力,不可抗拒。连指尖的温度都似留有余温,像有把锁链将她心神牢牢拷住。

许多清醒时不敢回味的情绪在夜深人静时,终于澎湃汹涌。

沈千盏不是没察觉季清和对她的特殊。

起初她以为季清和单纯觉得她使用感良好,既然有过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水到渠成,只需他稍稍勾引。后来,季清和问她愿不愿意做他后院的牡丹,老实说,那个语境下,正常人都会反应成包养。

那她挺不屑的。

她的三观和教养,都不容许她接受男人的包养。

她屈膝,将自己蜷起来,闷闷地吐出一口气。

但现在看来,季清和对她是余情未了,无论他是想当她炮友、情人还是金主,对沈千盏而言,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她没有接受一段恋爱的打算,甚至连结婚的念头都稀薄到无,更遑论对方是季清和。

未解锁的手机屏幕上有几十条消息提醒和短信推送。

不用看也知道,全是零点跨年时的新年祝福。

时间,已经在时针翻篇的刹那跨越了一整个年度。

她今年,三十了。

三十岁的年纪,事业小有起色。

独立的经济能力,独立的自我空间,独立的生存本领。

独立令她对任何依附依赖都失去了兴趣,而成长则褪去了她多余的仁慈和纯真,她看未来,不是迷雾般的茫然和无知,而是无比坚定的海宴绿洲。

她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再谈无疾而终的恋爱。而感情,从来不是投入多少就能回报多少的善业,年轻时尚能摔得头破血流爬起来再奔跑。长大后,学会的是规避不利于自身的危险,少引火烧身。

她看季清和时,像遥望深渊。

像她这种已经盘算着颐养天年的女人,馋馋身子无碍,搞搞·黄·色无碍,真刀真枪拼感情……怪不养生的。

不过,被开拓过的身体,像沉眠苏醒的魔盒。

沈千盏回味着季清和临走前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靠了声,蒙被大睡。

——

第二天放假。

沈千盏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手机已经被消息塞到低电量关机。

她洗漱完嚼着全麦,去给手机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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