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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么浅显的道理,在如今浮躁的人性社会化中,往往会被彻底忽略。

有了这一遭相谈甚欢,过云老祖便时常会让了拙去喊了了吃茶点。

不一定是在竹楼,有时候也会在后山的小凉亭。小凉亭背靠着梵音寺的飞石瀑布,每次下完雨,山林中水量大涨,那个凉亭便是最凉快的地方。

她第一次去时,过云老祖也叫了裴河宴作陪,师徒俩边下棋边闲谈,压根没她什么事。

了了听了一会听不懂,替两人满上茶水后,拿着块糕点叫上了拙下了凉亭去石潭旁玩水。

酷暑之下,天气已经逐渐变得炎热。

她找了块背光处的岩石,原想脱了鞋浸浸脚,感受感受石潭中的凉意。可抬起头见裴河宴瞧来一眼,又觉得在一众男僧面前戏水似乎有些不妥。

她尚在纠结时,了拙已经扑通一声,跳进了潭水里。

于是整个下午,她光顾着看了拙跟下饺子一样把自己一次次反复地下入了石潭里。

过云和裴河宴一盘棋下完,领着了拙就先回去了。

裴河宴从凉亭上走下,倒不着急回寺里吃晚斋,而是坐到了她旁边的石面上,将她犹豫了一下午都没能脱下的鞋袜除尽,放入了冰爽的潭水中。

太阳已有落山之势,没有阳光的溪谷,潭水更凉了一些。

了了被冰得忍不住冷嘶了两声,又贪凉地往潭边挪了挪,把整个小腿都泡进了深潭之中。

第一回 去时,裴河宴仍在。

过云这次不和裴河宴下棋了,而是点了了了坐在棋盘上陪他玩五子棋。

他与裴河宴聊着佛雕上的事,下得心不在焉。了了也没尊老爱幼的良好品德,该占便宜占便宜,赢了过云四五回后,在两人谈话结束的最后一盘,惨败到回了半天的神才彻底消化了自己输得又快又惨烈的现实。

了了第三次去时,凉亭里只有过云一人。

了拙也没来,陪着过云的是觉悟最后收的关门弟子了尽。

了了知道了尽和守墓人山神的关系,但还是第一次在寺里见到他。两厢似乎都是彼此知晓却素未谋面,虽有些陌生却不至于太生疏,见着面还能友好地互相问候两句。

过云正拈着一个糕点在品尝,见她来,忙招呼着她坐下一起吃些。

他今日是想和了了聊壁画的事,一十多天过去,他想知道的,想看见的俱已经差不多了。

“我今早刚从优昙法界回来。”过云端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去亲眼瞧瞧你的画,画得如何。”

“《四方塔》这幅壁画在年轻一众的群体中确实很受欢迎,可不太适合《大慈恩寺》。”过云看着她,问:“你觉得你现在会比你父亲更优秀吗?”

这个问题其实很难回答,说会吧,过于狂妄,颇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自负感。可说不会吧,又太缺乏自信和底气,显得过于中庸。

了了思忖再三:“我自然比不上我父亲在壁画上的天赋,我唯一的优势可能是我还有时间慢慢学习,慢慢沉淀。”

“有时候选择会比努力重要。”过云抿了口茶,笑着问:“我要是让你拿我最想要的东西和我交换这个机会,你愿不愿意?”

他几l乎明着指向了裴河宴,连虚与委蛇的伪装都不屑披上。

了了没立刻回答,她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手上的糕点,又喝了口茶,随即站起身微鞠了一躬就作势要走:“您既然不认可我的能力,即便我交换了这个机会,我也把握不了它为我带来的声名和利益。”

她站起身,背脊挺得笔直:“我能接受您审视我,考验我,度量我,因为您是裴河宴的师父。他尊重敬爱您,我就也会和他一样,同等对待他珍视的人。”

她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乖巧无害的,收敛起自己的爪牙,即便是反击也是用那毛茸茸的肉垫不轻不重地回以一击。可这并不代表她遇到困境时,会无力撕碎那层牢笼,要被永远困禁。

过云不是会拿别人前程做交易的人,了了恼的是他的故意试探,而不是他刚才说的这些话。

她这一番连敲带打,连一旁的了尽都听呆了。他下意识看向过云,生怕看到一场暴风雨的酝酿生成。

不过显然,没人在这件事情上认真。

过云甚至对她如此敢说而相当满意:“还以为你是个没脾气的,倒是我看走眼了。”

他点了点桌面,示意她坐下说话:“明天我给你放一天假,你陪他去买件衣服,总不能让他脱下了袈裟,不着寸缕的跟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