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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兵,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

拦着这条路,便是一条财路。

镇南将军并不在意对方的打量,甚至好心道:“宁安州到底不同,想要运物资出去,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你自己想清楚吧。”

等纪元等人离开将军府,邬人豪不敢置信道:“这个将军,是不是太狂了。”

柴烽以前也没跟这位打过交道,只知道对方脾气不好,却没想到,竟然直接要过路费。

纪元并未给出答案,而是在第三日的时候,带着众人离开镇南关。

在镇南关众人看来,纪元已经无路可选。

他能当上知州,最大的功绩就是带着当地百姓赚钱,否则他一个外地来的,凭什么能坐稳知州的位置。

这钱,他是一定要给的。

一路回到宁安州,众人才松口气,纷纷看向纪元。

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纪元看了看镇南关,直接道:“不解决。”

不解决?

为什么?

纪元直接道:“走吧,要准备春耕了。”

啊?

这,这是怎么了?

镇南关不让他们过的话,那怎么办?

纪元道:“别着急,慌的不是我们。”

如果好好找他聊合作的事,那倒没什么,这部分利润也可以让出来一些,沿途人都能受益。

偏偏这位太过张狂,上来一连串的威胁,好像吃定了他一般。

可是,宁安州,真的那么迫切地去赚钱吗?

他看未必吧。

正月十七,纪元他们比预料的早回来一日。

一回衙门,下属们就围了过来。

镇南关的事,纪元自然不会瞒着他们,将镇南将军的要求直接讲了。

“也就是说,要么给他们交钱,要么咱们的货物经过这边,都会遇到危险?”

刘同知气愤:“简直欺人太甚。”

这态度,已经拿准他们会妥协一般。

谁让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

纪元却道:“那又不是我们的货。”

什么不是我们的货?

“谁买的,便是谁的。”

纪元直接吩咐:“告诉前来买货的货商们,把风险说出去。”

“要不要买,看他们自己的。”

这,这一说的话,肯定都不买了啊。

明知道镇南将军会搞鬼,买了货物,不就等于白白赔钱?

纪元又道:“马上春耕,橡胶跟染布也都可以放放,精力都放在最后水渠的修建上。”

“咱们这里春耕晚,四五月份春耕结束之后,一切就会见分晓了。”

也就是说,他们什么都不做?

这样可以吗?

可看到纪大人的眼神,众人只好点头。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飞快传到还在购买橡胶鞋底,还有优质染布的货商们耳朵里。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什么?!这是在做什么?”

“宁安州的货物不准过镇南关?!凭什么?”

“过了要交钱?这又是哪里的规矩。”

“是入城的过路费吗?以前从未提起过啊。”

原本和谐的宁安州瞬间炸锅。

本地人还好些,他们穷惯了,再者,纪大人都说了,春耕要紧。

手头这些副业就算纪大人不提,他们也会停一停的。

不管什么事,都没有种田重要。

这也是宁安州本地人的习惯。

说实话,现在是外面人想要宁安州的货物。

而宁安州想要的东西,诸如最需要的鸭苗,大家都已经买到手了。

做不做交易,对他们来说区别不是很大。

只是回到去年的日子而已。

说白了,本地人艰难惯了。

不做交易,对他们来说区别真的不大。

之前他们就不跟外面怎么交流,现在不过回到原点而已。

他们是能习惯,那些依托胶鞋底跟染布赚钱的商贩们不愿意了。

这些东西在外面卖得极好,几乎运到地方,就能直接售空。

胶底鞋确实非常有用,特别是厚鞋底,不仅实用,还好洗容易干,这些特性,已经是许多人户干活必备的鞋子。

而染布的良好特性,又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现在告诉他们,镇南关不让宁安州的货物经过?

这镇南关,是不是太霸道了?

也有人提议,宁安州就给些路费呗。

反正这是你们之间的事。

宁安州的小吏们微微一笑:“宁安州马上要春耕,实在无暇顾及太多。”

意思就是,爱买不买。

不买拉倒。

有不信邪的货商,还真的拉着新的一批胶底鞋经过镇南关,去关内售卖。

可沿途果然遇到“劫匪”。

货物被洗劫一空。

这一趟下来,损失简直可怕。

一时间,来往货商们人心惶惶,果然不再买宁安州的货物。

这损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原本风靡滇州府的两项货物,一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自然引起大家的疑惑。

等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下意识道:“镇南关,是不是太霸道了。”

是不是太霸道了?

是的。

强行逼着宁安州给分成,不给就抢?

这,这合适吗?

眼看宁安州刚要发展起来,这似乎就要完了。

纪状元要怎么应对?

当地人不会觉得难受吗?

染坊的人是有些难受的。

他们刚刚扩大了生产,增加了人手。

砍树跟做橡胶的人倒还好,他们已经回到自家的田地,开始春耕了。

春耕,一年四季里,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今年春耕之前,本地人格外忙碌,还要清理水渠,去捉鱼苗,去买鸭苗。

相比外面对这里的纷纷猜测,反而本地人是最淡定的那一个。

说白了,这些产业不过刚刚起步。

大部分宁安州的百姓,并未以此作为自己的生计。

加之纪元早早强调了,从事橡胶产业跟染坊产业的同时,一定要有相对比例的耕田,否则不能参加这两项活计。

毕竟所有的事情归根到底,还是吃饭二字。

纪元怎么可能让宁安州的身家性命,都放在做这两项买卖上。

如今宁安州的生产力,可远远达不到只靠生意就能活。

如果镇南关的人赶在三四年后强行中断这条商路,宁安州的百姓们或许会非常不满,甚至会因为巨大损失而对知州表示不满。

可他们的生活还未真正得到改善,就有人想来分杯羹。

便是割韭菜,也割得太早了。

二月二十五,在纪元的命令下,如今宁安州四十八个村寨,必须在四月春耕之前,把之前没有修好的水渠全都挖好,用来储水的水塘,准备的肥料,全都准备好。

并且,在宁安城附近的一块上好水田上开耕。

纪元让户司的人雇了本地厉害的农人,又从下面收购极好的稻种。

这块水田,就是本地的试验田了。

以后每年都要留下最好的种子在这里面耕种,选最优质,最健壮,最饱满的种子。

整个宁安州因为春耕的事忙得热火朝天,好像直接把商路被断的事忘记了。

宁安州,或者说纪元的淡定,让镇南将军反而疑惑。

镇南将军向来在本地霸道惯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人。

你直来直去,他也直来直去。

你说狠话,人家直接不理了,你自己玩去吧。

宁安州真的不做生意了吗?

他们真的不着急吗?

不着急的,宁安州的人三月挖水渠,四月整田地,五月下鱼苗。

等到鱼苗长到两三指的时候,鸭苗终于可以放里面了。

稻鸭鱼的共生系统。

也就是纪元最初的提议,终于全部实现。

不少山农没事就去观察。

还真跟他们知州说得一样。

鱼跟鸭不仅不会毁坏庄稼,还会让庄稼长得更好。

不仅如此,他们还能在水里摸到鸭蛋呢!直接给家里加餐!

当地人都对这种方法啧啧称奇。

闲暇的时候,依旧是砍树,做橡胶,做胶水。

反正只要耗费力气就好了,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成本。

知州大人说,做这些东西,就等于攒钱。

当然了。

各家也有要求,不能不顾田地,做事要张弛有度。

还有,各个村寨的村长,要领着村里人栽种水冬瓜树。

不能只砍不种,那样以后子孙后代怎么办。

靠山吃山的人,是有这个觉悟的。

这点甚至不用怎么提醒,就有孩子们主动去挖水冬瓜树的树苗,一个是种在田间,另一个则是在房前屋后种上。

这树长的快,三五年就能挂果,果子还能炼油。

宁安州,还真的如他们的名字一般。

这让镇南关的探子们看的皱眉。

为什么啊?

他们真的不能理解。

难道宁安州的百姓不知道他们的东西有多吸引人吗?

难道他们不知道,外面会为橡胶鞋抢破头?

难道他们不知道,赚了钱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他们知道吗?

不知道的。

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享受过。

一个从未享受过好日子的人,是不会知道便捷生活,丰富物资是什么样子的。

就拿纪元来说。

纪元会向往后世的高铁,高速铁路,以及连接两地的桥梁。

他这份向往,本地人会有吗?

不会的。

因为他们没有见过,没有看过,自然不会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