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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博士被他逗笑,摆摆手:“去见其他夫子吧,我也想想办法。”

纪元有心说不用,但罗大伯却低声道:“让我爹忙吧,他平时太闲了。”

说着,罗博士瞪儿子一眼。

不就是不想教书吗,什么太闲了。

那些学生说也说不明白,有什么意思.

纪元笑着离开,他要去县学,找房老夫子。

今日县学还在上课,纪元去的时候,门房的人还以为看错人了,更道:“别人考上举人,都是仆从围着,你怎么还自己拿着东西啊。”

纪元手里拿着给房老夫子的礼物,看了看这些东西,他自己拿着没区别啊。

门房笑着放纪元进门。

其他人或许不能进,但纪元肯定可以的。

正荣县尊经阁内,还是一片安静。

房老夫子吃了酒席之后,就又回来了。

房老夫子依旧在画画,他知道府城那边一直在等乌堂先生,但他根本不在意。

等纪元把他卖画的银票拿出来,房老夫子才笑着点头:“不错,已经可以出师了。”

房老夫子也不看纪元带来的礼物,只让他再画幅画,写幅字。

见纪元果然没有生疏,感慨道:“好学生,就知道你能成。”

房老夫子从未怀疑过纪元,他的本事跟刻苦,自己是知道的。

不过看到纪元起的名字,乌色比青色要深,但又算同源,一看就同源,倒是贴切。

纪元把那边书画商对房老夫子的期待,以及那两幅画的去处说明了。

房老夫子并不在意画作去向,如果想要,他随便拿出来几十幅。

至于那些虚名,倒是不用了。

纪元却觉得扼腕,心道,他从现代过来,古代不知道多少大家的画作都藏在最深处,留给后人少之又少,谁想着都觉得遗憾。

纪元干脆劝道:“夫子,您不在意虚名,但后世人要是知道,天齐国化远年间有这样的大家,却没有留下画作,他们该有多遗憾。”

打个比方说,有本地方志记载,本地千年前出现一位书画双绝的大家名为乌堂先生。

可惜他唯一的画作也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他的画作如何如何好。

然后呢?

然后找不到了!

别说历史学家觉得遗憾,普通人想想都心痛。

房老夫子皱眉:“死了黄土一堆,谁管那些。”

后世人管啊!

最后房老夫子道:“好吧,回头找人装裱起来,最好防腐防水那种,行吗?”

太行了!

纪元还在帮房老夫子煮山楂茶,就听到郭训导的声音:“是,书放在老地方即可。”

周家书坊的人来了?

果然,周家书坊送书的车队,还有郭夫子,甚至后面站着程教谕。

周家书坊的人见了纪元,也赶紧打招呼,一口一个纪解元很是亲热。

别人喊喊也就算了。

在房老夫子,郭训导,程教谕面前喊,纪元怎么都觉得不好意思。

程教谕啧啧几声,笑着道:“纪解元,别来无恙啊。”

方才人多,多少衙门的官员拉着纪元说话,他们没空回细聊。

此刻见面,自然不是宴席上的客气。

说完,程教谕自己都笑,也不逗纪元了,指着尊经阁道:“只顾着跟你夫子说话,是不是没进去看?”

山楂茶刚好煮好,纪元点头,跟着大家进去。

依旧是高高的台子,里面放着几排书架。

等会?!

几排?

这分明是几十排!

虽说地方显得拥挤,原因却是书多啊。

比他来这的时候,书至少翻了五倍。

周家书坊的人帮忙卸货,甚至都知道一点:“纪解元,这是你添置的啊,你忘了吗。”

三年来,纪元不时列出书单,都是他读过不错的书,又或者一些经典必读,还有程教谕让他转交的。

一张张书单下来,竟然把正荣县县学的书架填得满满当当。

三年时间,竟然买了这样多的书。

纪元看着震惊,程教谕道:“现在这地方,可是咱们县学学生必来的。”

说起来,如今县学一百六七十人,比之前多了许多,甚至丙等堂都分了两个。

从这就看的出来,正荣县学风之盛。

相信出了个解元,整个县学都会被鼓舞。

这学风不就好起来了。

纪元从第一排书架走到最后一排,认真道:“尊经阁要扩建了。”

本以为他还会说些鼓励的话,没想到开口就是最实用的扩建。

程教谕又笑,还眨眨眼:“这肯定要咱们纪解元去说啊。”

???

他说?

也是,如今他跟聂县令提,好像更容易拨款?

原来程教谕在这等着他呢!

但读书这种事,纪元自然答应:“好,等开庆功宴的时候,我一定会提。”

到时候估计没人会拒绝?

甚至大家还要一起凑钱。

程教谕满意点头:“就知道你聪明。”

程教谕也是万分感慨,又在尊经阁看了一圈。

这尊经阁也建起来了,实在是好啊。

房老夫子微微点头,他算是看着县学一点点修缮重建的。

现在看来,确实是有成效。

从县学离开,纪元便赶紧去找赵夫子。

今日他还要同赵夫子回安纪村。

三年没回正荣县,自然也三年没回安纪村,也不知道如今安纪村是个什么模样。

但纪元去郭训导家里寻赵夫子时,先被眼前的车马惊到了。

他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一辆马车,这后面是四辆车怎么回事?

赵夫子也有点忐忑,他把聂县令的话说了遍。

聂县令让人带话过来,说什么:“我派几个捕快仆从跟着纪解元,也好给解元撑撑场面。”

“让纪元别拒绝,家里许久没住人,肯定要好好收拾一番。等他在家歇个四五日,带着赵夫子,还有你们村的村长,族老等人过来。”

这些马车上,则是县衙给纪元考上解元的奖赏,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不说奢靡,但绝对是面面俱到。

至于捕快仆从,纪元三年没有回家,甚至那房子修好之后,就没去住过。

虽说有安叔公家没事去照顾,但该打扫的肯定要打扫,安排人手也没问题。

聂县令当了三四年的县令了,听说他明年过年就会离开。

这几年里,他也从青瓜蛋子历练成没那么青的瓜蛋子。

如今让他再回想刚来时的模样,脸都能羞红。

同时,聂县令也明白,为什么他叔父要让他历练,要让他攒政绩。

这些东西都太难了。

这会猛一看到纪元,也让聂县令忍不住回忆当年。

时光如梭啊。

回忆归回忆,该做的还是要做,不管是在城门迎接,还是摆酒席,之后的庆功宴。

都是表明当地县令在乎本地的人才。

这是聂县令必须要做的,也是纪元应该得的。

果然,这些物件引来不少人围观,脸上写满羡慕,口中还有效仿之意。

再看到聂县令给纪元准备的捕快仆从,大家恨不得自己立刻去读书。

自己不会读的,就让自家孩子读。

读书的前途,他们已经看到了啊。

“那是绫罗绸缎吗?可真好看。”

“举人肯定要穿绫罗绸缎啊。”

“还不用自己买,都是官府送的,连捕快都给他开路。”

“那些仆从也不便宜吧,听说纪解元家里很穷的,考上举人就这么好?”

“别说举人了,考上秀才就很好了。”

普通人不用,也不会理解什么功利读书好不好。

这些是真正读书人需要考虑的。

他们只要知道,读书能改变命运就可以了。

毕竟读书是肯定没错的。

而眼前有一个活生生的,读书改变命运的例子,就会让无数家长把孩子送去学校。

纪元看着他们,眼前忽然豁然开朗了。

他们在府学里,一会吵什么功利读书,一心科举是对的,毕竟读书就是为了当官。

一会说,读圣贤书就是圣贤书,如果为了科考读书,那就没意思。

可这些所谓的讨论,好像有些偏离实际情况。

再多的讨论,也只是空中楼阁而已。

放在这一家一户身上。

告诉他们,读书很好,读书能改变命运,这就足够了。

至于以后,读到秀才举人也没官做,那就是另一个阶级的烦恼。

如果可以让更多人可以读书。

那纪元很乐意做这个榜样。

表率乡里。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捕快仆从们忍不住看过来。

这就是纪元啊!

上次见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模样,三年不见,都长大了。

而且,他如今已经是举人。

甚至还是解元!

也就是举人里的第一。

没记错的话,他童试的时候也是第一?

这样的人,是不是做什么都会成功?

赵夫子被扶到第一辆马车上,不少人看着纪解元如此尊敬夫子,心里也渐渐种下种子。

尊师重道,这肯定没错。

等他们家孩子去拜师的时候,也要如此尊敬夫子才对。

纪元跟郭训导拜别,这才上了马车离开。

正荣县的交际应酬结束了,安纪村的交际应酬还要继续。

纪元刚要头疼,赵夫子就道:“安纪村大变样了,或许你还不知道。”

大变样?

他真的不知道啊。

不对,大海小河好像提过一嘴,但那时候事情多,也没说太仔细。

安小河今日也回村里,乡试没考上的秀才们,也会在家歇息几天,之后再回县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