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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恂:“……”

眼神失焦,沉默盯着虚空,他这是……喊得又不合时宜了?可现在再不回去,回宫估计就要晚了。

叹气。

又唏嘘,陛下在连姑娘这,他还真是好像什么时候开口都跟会打扰好事一样。从前可没有哪位让陛下如此过,啧啧……心想里头这位也是了不得。

行罢,他不喊了,便让那些大臣多等等。

臣等君,本就应该。更何况陛下还是头一回早朝晚了让他们等呢。

应恂不急了。

但他这边不急了,却见没一会儿陛下又出来了。

只是看着他的目光有点凉,“走。”

应恂:“……是。”

答完,他的余光却是忍不住往后瞥了眼。

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到没想过会窥探到什么。但没想到,还真让他见到了一幕,只见连姑娘正好走来,脸颊似有些红。

得,他还真是一大早扰了陛下好事,讪讪不敢再看,眼神故作坚定一心跟着前面的陛下。

连梨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门口时,第一反应抬头看了看天色。白光刚露,还是很早很早的时辰。

他进宫上朝倒是上的早。

看了一会儿,眼神从天空挪开,再看崔厉刚刚走的方向时,他的背影已经越来越远。

她笑了下,站在那看着,待他人影彻底消失了,回房。

房里。

床沿边一片杂乱,连梨顺手理了下,理着时,脸上一丝笑。

刚刚他忽地掀身离开时倒是没想过他还会回来,所以突然又看到他走来的身影,她眼中有一丝诧异。

接着这丝诧异还没能从眼睛里退去呢,他又吻了来。他没有再上榻,只那么站在榻边弓腰亲她。

期间似乎觉得不怎么得劲,便忽然手一提把她半抱起来,也是因为这,榻沿褥子在两人混乱亲吻间不知何时皱了。

他没吻她太久,但即使这么短的时间,也搅的人心潮起伏。他走时手臂在她腰上紧了下,唇畔贴到她耳沿,“我去上朝,你继续睡。”

几个字,越说越哑。

黑眸低低看她一下,在她腰上无意识抚了抚,他走了。

他走的很快,待她脸上热度退去跟过来看看时,他已经走到门外了。

看来时间确实很赶。

……

宫里。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

距离早朝开始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钟了,但此时那金銮宝座,天子龙椅上,却不见天子身影。

大殿内有序分列几班的朝臣暗中眼神各自交流,猜测着是怎么回事。

自陛下登基以来,他们还是头一回见陛下早朝迟了。

几乎是罕事了。

众人各自在心中揣摩着情况,忽而,外面内侍尖声,“陛下驾到!”

“臣等恭迎陛下!”文武众臣纷纷拂袖跪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崔厉坐上龙椅,淡淡抬手。

“谢陛下。”

……

上午,连梨又一回出了王府。

已经好几天过去,她想听听京城现在的风向。

一整个上午,她漫无目的闲逛,如她所料,事情早已不如最初那样风头激烈,不过议论的人仍有,其中对李伯宗不屑者有之,但不以为意者,也颇多。

他那个说法终究起了些作用,而且时下休妻令娶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尤其,于一个金榜题名算得上功成名就的男人来说。

男人吗,这种事总是无伤大雅,更何况李伯宗还有说辞能说得通。

连梨笑了笑,嗯,是无伤大雅。

曾经的事对她来说也确实早已无伤大雅,这件事让她早早看清了他,是好事。否则被他耗个几十年,他在京城另有妻眷,她却还在村里妄想他还会来接她,那才叫可悲。

连梨已经能很平淡的面对这事。

谁还没个过去,谁又能保证人生不遇见几个渣滓呢。

而如今……她只要李伯宗名声更差。

他那个借口,那个说辞,仍旧是把事情推在了她身上。

是,他是读书人。所以他就该一心读圣贤书?所以便可理所应当话里话外将她贬低成粗蛮鄙夷不识文理甚至是话不投机的不堪之人?

呵,早前他次次读书归家时,可不是如此的。曾经向她提亲时,也不是如此的。

转眼间,倒是全成了她与他天差地别,早已不堪配他。他倒是还成了那一心苦读,不为儿女情长所扰的楷模榜样了。

以后岂非但凡有那读书人三心二意,都能以此为由辱没发妻,毕竟,金榜题名的状元郎可就是因为看空了一切才心性一夜精进,一举夺魁。

呵呵,连梨眼底一丝厌恶,他还真是要把她踩进泥里。

若非她上了京,来日要是他们一对夫妻心血来潮回了村里,那时但凡他们稍稍表露出个意思,她便能被无数想要讨好他和江家的人弄得灰头土脸。

更甚者,身消玉陨。

连梨抿了唇,没再继续在外面待,回了家里。当晚,她做了一个梦,一个细节真实到让她害怕的梦。

梦中她没有上京。

她自收到那封休书,又被李家族老特地在宗祠里念了广泛告知乡里时,脸上无声落了两行泪。

当天,她趁夜收拾了东西归家,只带回了自己当初的嫁妆。这是父亲母亲给她备的,从她还小时就一点点在积攒。

刚到家里那晚,她几乎是睁眼到天亮。她想不明白,他怎么这样轻易就变心了,明明从前他次次回来时,见她都跟看不够似的,走时也始终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好几次该到他要出发的时辰了,他却抱着她说还早还早,他几次这样,有一回还真的差点误了时辰。

她那时心里自然是甜蜜的,后来他上京科考时,说让她在家中等他,她自然信了。

可她最后等来的是休书,而且仅仅是休书还不够,他还让李家族老广而告之。

连梨心死。

这夜最后抹了回泪,她没有再因为他哭过一回。她开始认真过自己的日子,但……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呢。

才一夜,村子里已经传开她被休的事,且,还都知道李伯宗是以七出无子一条休了她。

他们看她的眼神异样,还频频若有若无瞄她肚子。但好在,村里民风到底也不算太差,他们虽背后会说闲话,当面倒也能给她装个好脸色出来。

她也只能当作看不见。

那阵子她便很少出门了,除了侍弄菜地,再缝补东西补贴家用,她基本不怎么出去。

后来她还想了别的赚钱法子,那就是抄书,她能认字也会写字,起初废了几回纸后,后来也写的像模像样。

日子渐渐平淡过去,她的背后依旧会有闲言碎语,但在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一个人,也只能当看不见。

过了阵子,有媒人来重新给她说媒,说得都是家中有子有女的鳏夫,她不想再嫁人了,不想再碰到个似李伯宗一样首鼠两端的男人,而且后娘实在难当,便都推了。

这媒人倒也是个好的,倒没有缠着她一定要她答应。

但之后她在村里的名声好像更差了,说她一个不下蛋的就算有张好脸,那也是个黄脸婆,有什么用呢?竟然还挑三拣四端起架子了,难怪状元爷不要她。

连梨生气。

可这风言风语传的也不知是到底哪里起的头,她虽怀疑是那几个被她拒了的人家传的,但没凭没据的也不能怎么样他们。

不过她知道这样再当做视而不见不行了,她知道她得硬气起来,不然别人看她软看她可欺,只会更加可劲欺负她。

自那以后她变得牙尖嘴利,但凡骂了她的都会被她骂回去。

除此之外,她还随时以一副豁出去不要命的姿态,谁敢来横的,她便比他更横,非拉着他全家与她一起陪葬!反正她就只有一人,一人抵几个完全不亏。

这般闹了几番之后,村里人对她有些避而远之,也没什么人再敢开玩笑似的惹她了。

连梨松一口气。

自那以后她在家中养了两条大狗看家护院,同时更加卖力挣钱,得多攒银子,日子才能好过。她也以为有了从前那些事,应该再不会有人还敢动娶她的心思烦她了,可没想到第二年,倒是又见之前的媒人上门。

她知道肯定又是鳏夫,已经做好了等她一提就拒绝的准备。但没想到媒人一笑,倒是说:“你先听我说,这回的可真是个好的!”

“是镇上宋家铺子的小掌柜宋公子。”

连梨:“……宋公子?”

她不信,她见过他,他长得端方周正,家里还有铺子,听说还不只一家,能看得上她?

媒人一看她表情就知她不信,其实收到委托时她也不信,但人家还真就是瞧上了她,她自然也乐得做一桩好事。

“是,就是他。他家境好,人也不错,这回你可好好考虑考虑。”

但连梨想了想,还是摇头。

“您帮我回了吧,我和他不匹配。”

媒人劝她,“你再好好想想,可没比他更合适的了。”

而且那日小宋掌柜来找她时,看着好像是极希望她把事情撮合成的。

连梨笑一笑,哪里来的合适不合适呢。没准,一朝又是失望。

她好言好语还是让媒人拒绝了。

媒人又说了几句,但最后嘴皮子都要说破了,也不见她动心,心里叹气,同时骂了声李伯宗,什么人啊,把好好一个姑娘弄成今日这样。

她这些年是看着她的名声从温善变得泼辣的,她都知道,不过是她为了不被人欺负罢了。

如今有个机会能让日子好过些,她怎就不答应呢。无可奈何,叹一句,“好吧,我帮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