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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虔指着两本簿子,“这堆杂事你去理,这三日交上来。”

林文原:“是。”

拿好东西,回去他就把事情分给了手底下的人,要他一个人干,那得累死他。

“两日里交上来。”

他底下两个:“……”

认命,有气无力点头,“是,郎中大人。”

……

入夜后,连梨在浴池泡了一会儿,在院子里散心。她漫无目的走着,京城里针对李伯宗风向好些了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李伯宗那番话,她也知道了,他歪曲了许多东西。他说那封休书早在他春闱前就寄出去了,可她明白不是,她敢肯定这封休书绝对是他金榜题名后才写的。但她知道她明白没用,因为那封休书确实写了个日期,早于他春闱之前的日期。

他从寄出那封休书起就已经提前做了准备了,倒时他只要咬死了说确实就是那时已经写下了,别人好像也没什么好再说的。

就算按照那个时间休书寄到家里的时候已经远超它原本预定的时间,他也有许许多多的借口能圆,诸如路途遥远中间难免有变故,是以休书才到她手里到的那么晚。

连梨心中忍不住骂了他一句厚颜无耻。

此番除非再大费周折追本溯源找出最初从他手中接过休书南下往村里送的人,否则谁能说他一定是在撒谎。

而李伯宗在这一次后,肯定也早已经找到那人,再三交代过了。

那人找不找得到不说,就算找到了,也有九成是附和李伯宗的话,不过是让他的话又可信几分罢了。

连梨有点失望。

但也只是有点而已,最初寄出那三封信时,她也没指望李伯宗因为短短几封信就轰然倒台了。她的目的只是要他名声臭而已。

如今他虽说了勉强看着有理的借口,但她相信不少人还是信茶楼里传出去的那些传言的,如此,李伯宗的日子绝对没有以前那样顺坦。

连梨继续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下一步,要比先前难的多的多。

弃妻忘义的事让李伯宗名声蒙上了污点,可这终究也只是道义上,他的仕途没有受到太大的动摇,而接下来想实质性的让他受到损伤,难于登天。

恐怕她直接冲动的雇凶去杀人,都比让他当不成官要更容易。他背后还有个江家会帮他……

连梨心里叹了声。

一声叹意还未收,眼神忽然一顿,旋即笑容已经不知不觉爬上了眼角,眼睛弯弯,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您这回倒是回的早。”

从前几次他都是深夜回来,今日倒是头一回她醒着看他过来。

崔厉凝着她,瞳色在夜色中很黑。

一步步走得很慢,最终,在她两步外居高临下看她。

视线中她仰起了头,问他可吃过了。

崔厉抿了抿嘴角,心情有点差。来的这一路上,脑中浮现的全是进了王府后,无论如何先抒了心中郁气。

罚她也好训她也罢,怎么也先让自己心情自在了。白天那一桩事,他必须承认,他在耿耿于怀。

面无表情看着她,手指动了动,一拉,便已拉的她靠过来两步。

连梨顺着他的力道过来,她的眼睛看着他,觉得他脸色似乎有点平淡,眼神则有点沉,看着似乎心情不好。

她笑了笑,扯了扯他衣角,“先进去?”

崔厉觉得她的笑碍眼。

她倒是还开开心心的,她背地里,瞒了他多少……

心里呵一声,最初,就该让暗卫事无巨细把她在王府里的事情每天报上来的,不然也不至于直到今天才知道她一来京城,就干了这样一件事。

又甚者,该早早把她放在宫里,她出宫不便,又哪还做的成其他。

更该一早就看了那封探报,如此……如此会如何他也说不清,因为就在来之前,目光再次看向那个盒子时,他也依旧没有打开的打算。

他只知道心中现在的沉闷实在算不得好!而过来一趟,是要她亲口和他说清!

眼底凉了一丝,忽然,反手握了她的手,抓的很紧很紧,大步往屋里走。

连梨觉得他的手劲好大,后来,又觉得他走得好快,拉的她脚步都差点踉跄。

她也不知道他步子跨的这么大干嘛,走了几步后不由得道:“您怎么走的这般快?”

她要跑起来才不至于被他拉的拽倒。

崔厉不言。

回头看她一眼,更加抓紧了她的手,步子依旧很大。

到了屋里了,把门一关,他不许任何人靠近,目光黑沉的盯着连梨看。

连梨被他看得心惊。

他这般,是为何?

看着他目光不眨,声音不知不觉透出些犹豫,“大人,您怎么了?”

崔厉只盯着她看,没答她,更没有说话。

连梨不明所以,想了想,靠近他一步又问:“大人?”

却忽然,这时肩上一紧,她往后一个趔趄,已靠上了身后墙壁。而跟前,他温烫的手掌捏着她肩头,眼底好像更黑了,一错不错的看着她。

转瞬间,他脑袋忽然一低,她还以为他会吻下来,可下一瞬她知道那只是错觉而已,他压低了脑袋,但也只是眼神逼视着她的眼睛而已。

连梨迎着他漆黑的眼睛。

他今晚的心情好像真的很差很差,而现在,她可以确定其中似乎有几分是因为她。

但是为什么呢?

连梨又唤了一声大人,想让他亲口告诉她是怎么了。

这一声才说出,便见他眉眼中极其明显闪过一丝沉涩与烦躁,他捏在她肩头的掌心更紧了。

连梨到此时也没去想过他是已经从李伯宗的事情里发现了什么端倪。

她之前一直以为或许来的不会那样快的,她也想的是等过些日子再把这件事告诉他。

忽然,脸边软肉凹陷了下,旋即唇上一疼,是他手指陷在她颊边,握着她半边下颌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这股疼意很快又退了,他的黑眸低垂,紧紧看着她,不容她的目光有一丝偏移。

连梨不自觉抿了抿嘴巴中间似疼似痒的感觉,正心里猜测着他到底因何才如此,这时,总算见他启了唇。

“你认识李伯宗?”

连梨:“……”又怔又愣,盯着他神情中忘了有任何反应。

脑袋只在这一瞬间很空很空。

天地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在这一刻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他这一声问在耳膜边一回又一回的重复。

他问她是不是认识李伯宗。

连梨忽然明白了为何他从一开始进来就有些不对劲,眼睛那样沉,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却又下意识能感知到他的心情不好。

原来,原来是因为这……连梨眼睛看着他,许久都忘了反应。

而她如此慢半拍,又或者是在崔厉看来像是沉默的反应,让他心中不可避免冒出一股凶戾。

果然,一切都如他的直觉,他没料错。

这件事情深究下去,绝对会让他的心情差到极点。但此时崔厉最多也以为,顶多她不过与李伯宗有些牵扯,或者再差点有些感情纠葛,可接下来听到她的几句话,让他表情彻底冷了,冷的像是难看,却又更像是僵硬。

“嗯。”她慢慢点头承认了。

“大人,我是认识李伯宗。”

崔厉冷哼一下。

继而,她又说了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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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有点轻,眼角似乎有些难过,摸不清是为什么而难过,一闪即逝,太快了,快的他以为那一瞬只是他看错了。

“我……便是那些流言中被李伯宗休了的那个女人。”

崔厉神情僵顿,僵的难看。

这一刻,脑子也有点木。他想过很多种情形,可她现在告诉他,她就是那个曾经是李伯宗妻子的女人。

她已经嫁过人了,但她又被休了。他把她带回了京城,安置在他曾经的王府,她住了一阵后,第一件事是想方设法要报复李伯宗。

崔厉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死死盯着她,眼睛里有暴怒,还有许多如潮水般涌来的失望,只是他自己以为自己现在应该是只有生气的,是,只有生气!这个从始至终瞒着他的人,哪堪让他露出失望!

臂上肌肉僵硬的绷了绷,手上一撤,步子往后退,他冷冷的走开。

不欲再多说一句话。

连梨看着他转身的背影,鼻头一丝酸涩。

心想果然,果然他是介意的,她和他最多也就到这了。

轻轻吸了吸鼻子,压下心里塌陷般堆积的怅然若失,她打起精神,快步往前跑,一下拽紧了他的袖子。

拽到时,手心揪的很紧很紧。

崔厉身体微僵。

嘴唇冷冷抿着,已经开口,“松开。”

另一边没被她抓着的手捏成了拳,不知是生气,还是在克制着其他什么。

连梨摇头,不松。

既然都已经说了,她想原原本本全部和他说清。

“十六那年,我嫁与了李伯宗。”

“曾经我以为那便是一辈子的事了,可今年他上京科考,再得他音讯,就是他寄来的那封休书。”

“他以七出无子一条休了我。我心中自然憋闷,是以上京来找他算账。”

“最近京中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也确实是我做的,我写了三封信,想让他因此名声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