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牢中相见 (2 / 2)
闪耀中文网syzww.com
她朱颜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他的拖累也不是一个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更不是只能和他同甘不能共苦的人。
朱颜跟在朔风身后,她的身后跟着几名大理寺的狱卒,朔风眼疾手快的先将墙上的火把点燃,火光驱散了一部分的黑暗与潮湿,朱颜也得以看清地牢中是什么景象。
那一道让她无比熟悉和眷恋的清瘦高大的身影正面对墙壁盘坐着,和之前她第一次前来看爹爹的时候差不多,他像是在静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朔风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那几名狱卒就站在朱颜的不远处,把守在地牢口。
这是朱颜特意找了大理寺少卿方大人求来的特许,求来的能和大公子单独说话的一段时间。
朔风走过去,低声禀报:“公子,属下已经完成吩咐。”
“那封信她看了吗?”卫辞青低声问,依旧没有转头。
“回公子,看了。”朔风答。
“她可曾说了什么?”卫辞青沉声问,像是从胸膛深处挤出来的声音。
朔风有些犹豫,偏头求助性地看向朱颜。
朱颜朝他微微颔首。
许是因为朔风停顿了并没有立马回答,卫辞青像是有些猜到了,扯唇低笑一声:“她是不是骂本相了?”
“回公子,姑娘骂您混蛋,骂您又是退亲又是放妻骂您不要脸。”朔风如实回答。
卫辞青嗓音中多了一丝笑意:“她最聪明了,知道瞒不过她。她脾气也硬的很,那个小丫头,六岁的时候就敢咬我。现在大了长了本事,看了那放妻书肯定要骂我无耻,骂我明明还没娶,就敢厚着脸皮写放妻书。要是本相在她面前,是要被她指着鼻子引经据典骂的。”
朔风跟朱颜对视一眼,随即又道:“姑娘还说,说您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算计她。”
“果然这世上没人比她更了解我,就这点卑劣的心思也瞒不过她。”卫辞青笑了,像是自嘲,又像是对自己猜对了朱颜反应之后的满意。
他顿了顿,笑意小了一些,“还有么?”
朔风闻言停顿了片刻,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公子是在问朱颜姑娘还有没有说别的。
朔风扭头看向一旁的朱颜。
朱颜示意朔风先出去,自己则是走上去,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嗓音平静:“公子倘若真的想知道,为何不来问朱颜?”
她的声音一出来之后,卫辞青的身影僵硬了片刻,不知道在沉思,还是在犹豫。
地牢中的气氛霎时间停滞下来。
朱颜被他的背影气得不行,眸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那个挺拔笔直的背影上,她明明不想看他,明明想要骂他,可所有骂他的话就好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硬生生地堵在了朱颜的喉咙中,让她根本没办法说出来。
“怎么,公子有胆子给朱颜写放妻书,如今朱颜来了,公子反倒不敢回头看朱颜一眼了?”
“呵……”只听大公子低笑一声,像是感慨又像是不出意料:“看来面对本相的算计,颜儿看得一清二楚,却又义无反顾地走进来。”
说完,卫辞青站起身,转身看向面前的朱颜。
便有狱卒冲上来打开牢门的锁,并对着朱颜道:“朱小姐,方大人说了,最多半个时辰,有什么话便全说了吧。”
“多谢小哥。”朱颜拿出一块银锭塞到了那狱卒的手里,忙道:“替我谢谢你们家方大人,这些时日我们家公子还要劳烦几位兄弟照顾,几位兄弟日夜不停,是最累的。这点心意就当请几位兄弟喝茶了。”
说着,那狱卒便懂事地退到了门口,留给朱颜两人单独说话的空间。
朱颜刚进牢门,原本滔滔不绝想要骂卫辞青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口,反而尽数化成了她全身的力气。
一看见好端端站在她面前的大公子,朱颜一时情绪如同惊涛骇浪般汹涌而上,她再难像方才一样冷静的控制住自己所有的情绪,大步地朝着面前的卫辞青扑过去。
卫辞青长臂一伸,轻易地将扑过来的朱颜接到了自己的怀里。
卫辞青已经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朱颜,刚开始的时候他不适应,后来朝堂事务复杂繁忙,一切都是大势所趋,他身份特殊,实在不宜和朱府接触过多。
起初卫辞青总觉得自己能忍过那一段时间,直到他看不见朱颜控制不住走神,直到他抱不到朱颜没有办法睡着的时候,卫辞青才终于明白了,他不仅仅是爱朱颜那么简单,也深刻的明白到了朱颜在他人生中所占的分量。
可越是这样,朱颜占的比重越重,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便更不能让她出事。
思念如酒,时间越长便会越发深厚,越发难解。
卫辞青紧紧抱着怀里柔软纤细的人,用脸颊去碰她白皙细腻的额头,控制不住埋首在她脖颈间,如同病态一般入了魔地嗅着她身上独有的幽香,只觉得怎么嗅都嗅不够。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明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好像终于能够如此清楚的感受到对方对于自己的情感有多么的炙热,有多么的浓烈。
朱颜只觉得大公子的力气越来越大,抱着她抱得紧紧的,甚至越抱越紧,这好像恨不得要将它融进自己的骨血两个人合二为一才勉强满意一般。
“我想你,这些日子我没有哪一天不在想你。”卫辞青埋首在她脖颈间,整个人就好像被什么控制了,一般在没有平日的那般冷漠理智,不停地在她耳边重复说着。
只是大公子这一句简单的话,就好像是解药一般,瞬间将朱颜堵在胸口无数的话语和愤怒不甘委屈全数抚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颜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和泪水,靠在这个她日日都在思念的宽大怀抱之中,不停地用拳头打着面前的人,嘴里更是不住地骂他:“混蛋…你根本就是混蛋!!又是退亲又是放妻书,卫辞青你究竟想干什么?臭混蛋,你就是个彻头彻底的混蛋!”
明明那么温馨的场面,结果朱颜在卫辞青的怀里不停地骂着他混蛋,而卫辞青又在朱颜的耳边不停地说着想她。
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
可偏偏就让两人都觉得安全感十足,就好像全世界都在自己的怀中。
“想我……就只会说好听的话来哄我开心,嘴上说着想我这么一个多月也未曾上朱府来?公子方才才给朱颜写了放妻书,如今就说想朱颜,公子是当真把朱颜当作三岁小孩子耍吗?”朱颜说话的声音中难掩哭音。
“没有,想你想的睡不着。”卫辞青松开她,难得说话说得直接,目光幽幽地看着朱颜许久,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是多么的温柔似水,还是这辈子他第一次会有这样的眼神:
“颜儿既然知道本相在算计你,怎么还会来?”
朱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用拳头在他胸膛上打了一拳,结果她那点小力气打在他胸膛上,只像是打在了石头上,没打疼他不说倒让她自己手疼。
朱颜吃痛,又禁不住狠狠刮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装什么!?公子以为朱颜是今日才认识公子么?公子敢说,公子自己不想让朱颜前来?公子又是送地契,又是送房契,更是将那一纸放妻书写得同表白心迹的情书一般,不就是想让朱颜前来?不就是要让朱颜一辈子都忘不了公子?公子同朱颜装什么,公子什么样子朱颜没见过?难道公子敢摸着自己的良心指天对地的说一句,公子没有想让朱颜前来,公子是真的想让朱颜找到好的人家再嫁,再同旁人生儿育女,相敬如宾,安好一生?!公子敢…唔……”
朱颜刚说完,她的红唇便被卫辞青吻住,这个吻实在是汹涌,是时隔了一个多月的吻,又在如此生死关头上,卫辞青实在难以控制自己对她的欲望。
大公子这次吻得尤其凶狠,许是从前朱颜怀孕的时候不宜行房事,所以卫辞青回回都忍着。
这一回是朱颜临盆之后的第一个吻。
大公子像是要将从前所有汹涌的欲望和冲动都融合在这个吻里,又好像是在惩罚朱颜方才一时气脑所说的赌气话,在她的唇齿间百般掠夺,就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融进身体里,恨不得将她分吞入腹一般。
朱颜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迎合他的冲动,从前是因为她怀了身孕所以要忍着,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忍的?
许久,直到朱颜实在换不过来气之后,卫辞青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了朱颜。
“不许。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不许你说要嫁给别人,更不许你说要同别人一生欢好,不许说更不许做,连这个念头最好都不要生,通通都不许!”卫辞青低喘着,额头抵着朱颜的额头,感受着朱颜的体温,他才终于明白那汹涌而来的相思之意,早已经钻入了他的骨血,一点一点的啃食着他的骨髓。
卫辞青对上花颜那双清澈眼眸,第一次剖析自己的心迹:“我不想让你跟着我一起死,不想因为我而连累你,也不想让你跟着我受苦,更不想让你为了我担惊受怕。倘若终有一死,我也不愿让你白白跟着我一起。可你不许喜欢别人,不许对别人好,更不许嫁给别人…至少…至少三年之内,至少不能太快忘了我。”
“公子一定要装得如此深明大义么?公子说那些话不就是想让朱颜死心塌地和你同生共死么?”朱颜颤着声音问他,直接点着他的心口,一字一句地问:“公子曾同朱颜说过,坦诚相对,朱颜只问公子一句。公子舍得吗?舍得我吗?”
朱颜刚说完,她便被人捧着脸颊狠狠的地吻了一下。
卫辞青再开口的时候,嗓音已经极其低哑,犹如狼王盯着自己的猎物,眸光幽深又带着病态的偏执:“舍不得,真想一辈子带着你,生生世世都想将你绑在我的身边,让你不能离开一步。倘若没有时疫那次,本相若是要赴死,定也是要拉着你一起的。黄泉路那样长,地下的天又那样冷,没有你本相就算过了奈何桥也没有意义。可经过了时疫那会的同生共死,本相突然发现,你若能好好地活着,也好过同我一起去死。算计你是真的,却只是想见你一面,不想让你同本相一起死。”
“公子说的倒是深明大义,说的话比城南戏班子的新戏还好听。公子觉得朱颜活着好,可朱颜却不这样认为。”朱颜红着双眼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人,头一回对大公子用上了暴力,朱颜一把攥紧了卫辞青胸前的衣服,凶巴巴地瞪着他:“可朱颜不许,公子既然得了朱颜的许诺,朱颜将自己托付给公子的时候,就再也不允许公子随意将朱颜抛下。纵使是赴黄泉过奈何,公子也休想再丢下朱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卫辞青自认从没有听见过这番话,他也从没有想过会有一个这样柔弱这样倔强这样坚韧的小姑娘,会如此霸道如此强势又如此温柔地对他说这番话,义无反顾地以生死相托,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的爱都给他。
卫辞青心头汹涌,情绪如同潮水般翻涌,强行压住想要吻她的冲动,最终只能克制地朝她伸出了手,用指尖轻轻抚摸朱颜的脸颊,动作极其轻柔又郑重,就好像是对待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瘦了,好不容易养胖一些,怎么一不注意又瘦回来了。”卫辞青动作轻柔地将朱颜鬓边碎发挽到耳后,捧着朱颜的脸颊,轻轻吻在她的额头,又一点一点吻去她眼睑上、脸颊上的泪水,就仿佛是无比虔诚的信徒在供奉着自己的神。
若不是时机不合适,卫辞青都不知道自己将会做出些什么。他喉结上下滑动,“怎么会有你这么又傻又聪明的小姑娘。要是早些时候就知道仅仅是一个过秦论便能骗来这样的你,那时我会努力对你温柔些。”
朱颜吸了吸鼻子,羞赧地瞪了他一眼,小声吐槽:“就会说花言巧语,你那份放妻书我可是能背下来的,公子日后出去了别想着耍赖!自己做错的事儿,说错的话,公子虽然不认账,朱颜会一直记得。”
“知道你记仇。”卫辞青亲昵地捏了捏朱颜的鼻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若是这一次能够平安无事,日后颜儿想怎样便怎样。”
“我可记住了,公子休想耍赖。”朱颜说着,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随即从大公子的怀中退出来,拉着他的大掌到小桌子面前坐下,又笑着将食盒中的吃食都端出来放在他的面前:“这是李嬷嬷做的藕粉桂花莲子羹,公子快尝尝。”
卫辞青如今只是光看着朱颜,便觉得什么都好,自然什么都由着她去了,他接过那把藕粉桂花莲子羹尝了尝。
朱颜关心地问:“甜不甜?”
卫辞青尝了几口,只是淡定摇头,看着朱颜明显有些失落的神色,他也不装了,低笑着将眸光落在她脸上,他意犹未尽地看向她的红唇,毫不避讳:“颜儿更甜。”
朱颜被卫辞青一句话说的面红耳赤,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公子还同朱颜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是真。没什么比颜儿更甜了。”卫辞青毫不犹豫地开口,看着朱颜直言不讳。
朱颜瞪了他一眼之后,看着他喝那藕粉桂花莲子羹的模样,她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担心和疑问:“这一次究竟是怎么回事,三皇子和七皇子对太子殿下的发难总会来的如此突然?朱颜虽平日和太子殿下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说过寥寥几句话,但朱颜觉得太子殿下不是那等私藏龙袍,意欲谋反之人。朱颜也更加不觉得公子会有谋反之心。就算退一万步说,太子殿下当真有谋反的意图,可他已经是太子,若无意外,若干年之后自然是他继承大统。如今太子殿下尚且年少,满打满算也不过刚刚弱冠,他又何必用私藏龙袍来兵行险招?实在算不得是什么聪明的手段。所以这些里面究竟是有些什么朱颜不知道的事情,如今朝堂上的形势,公子又可否有十足的把握。”
“朝堂向来波诡云谲,就算是皇上,也不可能有十足十的把握。至于谋反一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自古有多少皇帝本不欲谋反,却被人逼到不得不谋反的地步?况且以颜儿看,三皇子和六皇子,谁又会是皇上心中满意的下一个太子?”
卫辞青看着朱颜,意味不明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