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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娘娘这是怎么了?”花颜看着淑妃身边的丫鬟秋云,有些担心问。

帐篷里传来淑妃娘娘不间断的抽泣声,并不是放声大哭的声音,反倒像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奴婢也不知道,今日娘娘去给皇上请过安之后,也不知道是听见了什么,还是皇上同娘娘说了什么,娘娘一回来便是这样了。也正是因为娘娘心绪不佳,奴婢等实在是劝不住,也没有办法劝慰娘娘,便只能擅自去请姑娘过来。”秋云听见帐篷里传来的抽泣声,她叹了口气,“娘娘自从来了这大景国,进了皇宫成了淑妃娘娘,但实际上没有几个能说话的,只有姑娘一个人,奴婢求姑娘去帮奴婢劝劝娘娘吧?”

“放心,花颜定尽力而为。”花颜抿唇,掩不住眉眼间的担忧之色,跟李嬷嬷等人对视了一眼,示意他们三人就在这帐篷外守着。

秋云是吐蕃公主从吐蕃带来的婢女,也是从小伺候吐蕃公主长大的,十几年的情分定然是最信得过的人。

花颜同秋云和李嬷嬷几人说了几句,交代几人一定要在这儿帐篷之外守着,莫要让旁人靠了过来。

交代完,花颜才走进了帐篷之中。

迎面就撞见端着水盆被淑妃娘娘赶出来,狼狈地往外走的丫鬟,她拦住,将丫鬟手中接过水盆:“先出去,没有天大的事情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那丫鬟看见花颜像是看见了救星,行了礼便立马走了出去。

花颜抿了抿唇,看着丝幔中朦胧又姣好的身影,端着水盆一点一点靠近。

“不是让你们都滚吗!都给本公主滚出去!再敢进来,小心本公主一个个杖责五十!”淑妃娘娘愠怒的吼声从床上传来,还夹杂着哭音。

花颜神色没有变化,端着水盆也不害怕,正要往前走,一个花瓶猛地砸碎在了她的脚边——“滚!”

花颜下意识地瑟缩一下,却又很快反应过来,柔声道:“听说明月还没有用膳,我叫人带了些糕点来,可要试试?”

听见花颜的声音,扑在床榻上哭得一塌糊涂的人影一顿,随即淑妃娘娘便赤着脚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查看花颜的情况:“怎么是你来了,他们一群下人竟也不知道进来禀报一声,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没伤着你吧?你说我怎么脾气一起来喜欢砸东西这个毛病就改不掉,若是伤着你和孩子我当真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偿还了。”

“明月放心,我没事,你那花瓶砸得很是有水平,刚刚好在脚边,没有砸实。”花颜笑着安慰她,看着她只着一身单薄的长裙,外衫也没有穿上,更是哭得眼眶通红发肿,可一听说她出事了记得赤着脚就跑出来,她忍不住心疼眼前的人儿,忙解开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虽说已经开春了,但草原上风大,这两日还有些寒冷,就算是在帐篷里,也不能穿的这样单薄。”

说着,花颜拿出丝帕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安慰道:“长的这么好看的明月,怎么就哭得这么伤心了。”

“你快别管我了,我在草原上长大,早就适应草原的气候,身子强健的很,你自己身子本就弱,还怀着孕,快别把披风给我了。”淑妃娘娘哪里不懂花颜话中的安慰之意,忙想要将披风给她披回去,却被花颜阻止了。

“我穿的挺多,出门时还特意加了身外衫,很是保暖的。有什么委屈的,同我说说,一个人哭也难受的很,要同旁人说说才能好些。”花颜拉着她到床榻边坐下。

“姐姐……”

人就是这样,没人关心无人问津的时候,反而什么都能抗的过去,一旦有人关心了,心里积攒已久的所有情绪便会全数涌出来,瞬间淹没了理智。

淑妃含着泪唤了花颜一声,随即便哭到在了她怀中,抽抽搭搭得很是难过,“今日我去见皇上时,皇上说明日父皇便会抵达索古尔草原,可随行的人不是皇子,是……是清风。”

花颜闻言,作为一个局外人都禁不住蹙了蹙眉,怎么会是将军?

此时吐蕃皇帝为何要带将军前来?

按理来说,此时有明月进入大景国皇宫为妃,吐蕃国和大景国的合盟便已经是定下了,此次皇帝带着一大队人马,大臣皇子等前往索古尔草原,就是为了会见吐蕃国皇帝。

此等重要的时刻,吐蕃国皇帝不带上自己看好信任的皇子,反倒带上了将军?

明明此次索古尔草原会面,是千载难逢的能让吐蕃国皇子在大景国皇帝和官员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

吐蕃国皇帝现在不仅放弃,还要带一个将军?

以花颜的观点,她沉思了片刻,才终于有些不忍地看向怀中的明月。

她能够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吐蕃国皇帝太清楚自己这个小女儿的性格,她生性自由骄傲,最是明媚肆意,吐蕃国皇帝怕明月做出什么对吐蕃国不利或者是会惹怒大景国皇帝的事情,要带着明月的心上人,成为她的掣肘。

只要有清风将军在,吐蕃国皇帝便一点都不会害怕明月做出什么可能会惹恼大景国皇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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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就会变成一个世界上最听话的傀儡,只听命于他的傀儡。

花颜只觉得后怕,浑身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发凉,明明……

“我父皇为我取名的时候,在吐蕃语里面的意思便是草原上最皎洁的明月,你便叫我明月吧!”

“我父皇和皇兄从小就最疼我了……”

明明从前那么宠爱她的父皇和皇兄,现在…为了他们的国家社稷,不仅将她隆重培养之后拱手赠予大景国皇帝,更是要抓住她最致命的软肋和把柄,要让他们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宠爱了十几年的妹妹变成他们手中最听话最不敢忤逆的一枚棋子。

人心恐怖至此。

果然,人心瞬息万变。

只不过是一个月,他们便判若两人。

“来了也好,你离开吐蕃国的时候将军还在边疆,有些话没来得及说。不如趁此次,将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全数都说了,要留念想还是不留念想,都要说清楚。”花颜只觉压抑,她都有些忍不住呼出一口浊气,随即轻拍着怀中淑妃娘娘的背,没忍心将自己那些残酷的猜想告诉她。

“说……说什么?我和他还有什么好说?”淑妃娘娘从她的怀中抬头,已经哭成了泪人儿,白皙的俏脸哭得通红,满脸泪水,看着她控制不住地抽泣,像是想要强压下去,才能够勉强说得出连续的话。她哭着咽了咽,说话已经有些不太连贯:“父皇的来信说,清风……他他已经同我二姐有了婚约,父皇才会以二皇姐驸马的身份带着他前来。再过三个月,他便要同我二皇姐完婚了……颜姐姐……我知道的,我其实从代替吐蕃前往大景国的时候,我就猜到了这个结局,我知道我和他再无可能,也不会苛求他除了我一辈子不娶,为了我守活寡。我也知道,像他那样的英伟男儿,终有一日是会要娶妻生子,终究不再是我的将军了。我也真的有很努力,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了,可我真的忍不住,颜姐姐我是不是特别没有用?”

哽哽咽咽地说完这一番话,就好像用尽了明月全身的力气,说完之后,刚刚忍下去的泪水又全数用了上来,无力地靠倒在花颜的怀中,断断续续地道:“我真的好喜欢他,颜姐姐……我从小就喜欢他,跟着他学了好几年的马,那几年就是我整个人生之中最开心最轻松时光。我是父皇和皇兄最疼爱的公主不假,可我母妃早逝,父皇和皇兄忙于公务,从小便没有人能同我说上两句话,也没有人能够陪我,没有人会问我为什么开心,为什么难受。后来有了清风,我这十几年才算有了唯一的欢愉,他懂我,懂我为何而哭为何而笑,更尊重我宠着我。最要紧的时候,从小到大那些所有令我感到陌生熟悉不安的事情,他都会一点点教我,引导我应该要如何做。我以为我这辈子只会嫁给他了。他说过等他立了战功回来,便以战功向父皇求娶我。可是我没有等到……

他不娶我不怪他,都是命运使然,我和他都没有能力抗衡。可为什么他偏偏要娶二皇姐,在两个皇姐里面,独独二皇姐从小到大都欺负我,看见我有什么便要抢过去,她对我处处针对,言辞更是刻薄,步步都是算计,我知道是因为她嫉妒我独得父皇宠爱。可倘若父皇和皇兄是真心宠爱我,又为何在和亲之时,毫不犹豫地便选中了我一个人?甚至没有半分迟疑。在那些父皇和皇兄看不见的日子里,在后宫的日子里,我没有哪一日不是生活在二皇姐的计算之中,她见不我有一点点好的东西。后来我有了将军,她也嫉妒,三番四次想要从我身边将他抢走。那个时候将军还说,有生之年他都绝不可能看我以外的女子一眼,更绝对不可能像对我这样对二皇姐,可是……”

“可是他要娶她了啊……颜姐姐……”

花颜听着淑妃娘娘这一番抽抽搭搭之间,几度哽咽才能够勉强说出来一段完整的话,她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就好像跟着她此时的情绪一样,狠狠地揪了起来。

就好像感受到了她此时的绝望,憎恨和不忿一样,一向最为温柔的花颜,红唇一张一合迟疑了许久许久,竟然都想不出一个字,应该要如何安慰她,只能轻抚着她的背,为她顺着气,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倾听者。

“爱一个人这样难,恨一个人也这样难,只要沾上其中任一,便就好像能用完我所有的心力。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是吐蕃国的公主,为什么母妃要走的那样早……”淑妃靠在花颜的怀里,已经是哭得不成样子,思绪好像有些混乱起来:“我知道他肯定是要娶别人的,可是为什么他会这样快,忘记自己曾经对于我的承诺?”

说着说着淑妃娘娘越发地激动起来,从花颜怀中坐起身,手足无措地想要表达却又好像有些词不达意,顿了片刻才终于说出来:“他娶谁都好,只要他高兴,只要他开心,只要时间久了,我其实都能慢慢说服自己接受的。可为什么偏偏是二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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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对上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脸色,看着她哭得满脸泪花,轻声问:“明月爱他么?”

淑妃娘娘哭着点头。

“此事我也听公子说了,说是吐蕃国此次将军和吐蕃二公主的婚约,确实是将军用自己的军功所换,可明月可曾想过,为何那样爱你的将军会要如此去做,明知道明月和二公主最不对付,可以说是仇怨已深,他为何还要义无反顾地娶她呢?明月想过吗?难道是为了报复明月先违反了你们的誓约么?”

“没有……没有,我虽没来得及细思,但将军绝不是这样的人。”淑妃娘娘忙摇着头为他辩解。

“虽说我从未见过清风将军,也未曾同清风将军结识,但从明月的字里行间花颜能够分辨出来,清风将军定然是深明大义,心怀家国,一心钟情明月之人。自然是清楚明月的身不由己和无奈,也清楚此事万不是出于你自愿,又怎么会因为此事记恨于你违背你们的誓言,而一气之下求娶吐蕃二公主呢?”花颜轻声说着,一点一点地同她分析,看着她止不住眼泪,花颜实在是不忍心,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劝解,便只能大着胆子继续往下编:

“若是清风将军为了自己的盘算,故意要求娶吐蕃二公主,那便就是有自己的苦衷了。至于苦衷,花颜斗胆揣测,为何此次明月的父皇带的是清风将军,而不是明月的各位皇兄?虽说我大景国以德服人,从不好以刀兵欺负他国的,但好歹也是如今国力最为鼎盛的大国。吐蕃和大景的合盟好不容易订下,此时带着自己的继承人或者是信任的皇子前来,能够在皇上面前露脸,难道不会更好?不会使得两国盟约更加长久?可明月的父皇没有,偏偏带的是一个还没有完婚的驸马,这其中的特殊性,以明月的聪明才智,难道就当真一点都不会太过巧合了吗?”

“你……你是说,父皇之所以带清风前来,是为了牵制我?”淑妃脸上的泪一下都停住了,也逐渐止住了哭泣。

“若是明月不介意,我便再斗胆揣测一下,只有清风将军才是明月最大的软肋,紧紧握住明月的软肋,便就是要成为你的掣肘,成为操控傀儡的把柄。”花颜看着她不再哭了,便只能继续说道:“而此事清风将军定然能看出,清风将军也定然知道以明月的脾性,对他一心一意情根深种,为了他就算再痛苦,也会心甘情愿地成为他们手中巩固社稷的傀儡。可清风将军没有办法,只能故意以战功求娶明月最憎恶的二公主,用以换得明月对他的爱变成恨,逼得明月放下对他的情意。没了情意,只剩下恨,明月自然就不会因为他而甘心被父皇操纵。清风将军,是宁愿自己承担负心薄幸,宁愿被明月恨上一辈子,宁愿葬送自己毕生姻缘,也不愿意明月为了他而失去了最后的一丝自由和希望。明月,清风将军心里,是有你的。”

“当真吗?”淑妃已经完全停住了哭泣,显然花颜的话,就好像是一颗种子,在她心上瞬间生根发芽,长成一棵树,成为能够支撑着她继续在大景国阴暗后宫之中踽踽独行的最后念想。

花颜心中有些发虚也有些不安,但眼前她只有这样的办法了,她看出了淑妃娘娘眉宇之间的绝望和悲戚,倘若再受什么刺激,她真的不清楚可能会发生些什么。

看着淑妃娘娘满含泪水的眼眸中再次燃起希望的微光,花颜心想只要能救她一回,这样说谎她也不后悔。

花颜无比坚定地点头,温柔道:“自然是了,以清风将军的才智和对明月的爱,难道不像是他能够做出的事情么?”

“对……对,他总是这样,强势霸道地把自己想要的东西给我,他从没出过错的。”淑妃娘娘看见毫不犹豫地点头,她像是得了莫大的鼓励,花颜的话就像是黑夜之中的一束光,给她坚持下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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