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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意愿在她怀孕的时期都没有改变,尚淞不会让自己被激素影响。

直到女儿出生,尚淞第一次看到摇篮里小小的生命。

尚惊雁继承了她的发色,柔软的胎毛轻飘飘的几乎看不出。

当女儿睁眼,尚淞看到了一双和自己一样的眼睛,但更清澈,是两汪没有掺入杂质的湖水。

她是一张白纸,她的人生会被她写上第一行字。

尚淞……突然后悔了。

她不应该要一个孩子,这注定是不公平、不负责的。

尚淞自我改造后的强大精神力,无时无刻不在下意识关注脑虫,而这份关注当然也会引来脑虫的回望,她早就是在它们那里挂过号的人了。

她还有机会吗?尽量不让尚惊雁卷入是非之中。

为了不让脑虫注意到自己和女儿,她需要收敛精神力。

可这该怎么做到?它们的存在对于她来说太鲜明了,想忽视,无异于痴人说梦。

精神依托肉|体而生,如果约束不了自己的精神力的话,那就麻逼躯体吧。

药物,酒精,她需要长期让自己的精神处于迟钝的状态。

“你这样怎么能养小孩?你看看你,成天醉什么样子!”

崔云停当时都对她的表现感到了愤怒。

尚淞只能喃喃说:“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做错了。”

可是说完,她还是只能继续如此,多么像一个不知悔改的人渣。她感到痛苦,然后醉得更厉害,一个麻木的循环。

那么,她是不是应该尽早放手,让社会抚养尚惊雁反而更好?这样对自己也更好。

可尚淞总是给自己找各种借口,规避去想这个可能性。

尚惊雁五岁的时候,她又一次酩酊大醉。

那次醉得很不体面,尚淞磕破了头,一醒来碎酒瓶底的玻璃渣子就在她眼睛旁边两公分。

那一瞬间,尚淞脑子里的弦突然就彻底崩断了。

人喝醉了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清醒时候的教养,对自己身体的重视,全部变得一塌糊涂,她的人生也变得一塌糊涂。

尚淞头痛欲裂,借着宿醉的酒意把酒瓶全从楼道推下去了。她想自己当时的样子一定很狰狞,额头上的伤口一直在往下滴血。

……然后,这副模样被尚惊雁撞到了。

她形容疯癫、气喘吁吁地回过身时,看到尚惊雁站在楼道口,已经不知道看了多久。

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尚淞冻了个哆嗦,彻底清醒了。

而尚惊雁实在是个很早熟的孩子,她的目光里有害怕,但有更多复杂的情绪:同情、心疼、不理解、悲哀……

尚淞看到自己小小的女儿走到她面前来,抬起酒精消毒后的毛巾,说:“妈妈,为什么一定要喝酒?我觉得你也不愿意这样……以后不要再喝醉了好不好?”

周遭落针可闻。那一刻她忽然浑身卸了力,蹲下身抱住女儿无声地哭了起来。

——尚淞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去想“分开”这个可能性了。

因为她……舍不得啊。

尚惊雁不是她的错误,是她的幸运。

可是,再舍不得,她也必须尽快做出这个抉择了。

那之后的不久,尚淞少见地没有喝醉,带尚惊雁去了一趟公园。

或许是天意,在路过一个筑梦师的剧组时,尚淞突发奇想感知了一下女儿的精神力。

结果并不出乎她所料,尚惊雁遗传了她自我改造后的精神力,甚至有可能更为强大。

尚淞知道,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她曾经想着,让后辈来完成自己未竟的理想,自己全程教导她,最后大约会过一个平淡无趣的晚年。

而从那一刻她决定,她要为尚惊雁的人生博取更多的可能性。

哪怕代价是去往未知处,再也没有身为人类的晚年的概念。

尚淞从漫长的回忆里回过神,耳畔传来女儿的声音:“好啦!”

尚惊雁给尚淞扎了个标准的丸子头,随口问:“为什么你不干脆直接全部剪短?这样打理起来也轻松。”

尚淞说:“以前浑浑噩噩,顾不上剪头发。”

后来……现在倒是有空了,有无限多的空余。可是她选择了延续自己做“尚淞”时的造型。

其实如果她想的话,只需要一个心念,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外表,就像那把剪刀。

尚惊雁转了一圈,端详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尚淞女士,我也快成年了,就勉为其难让你再抚养我几天,以后就算回不去也行,在这个世界我来给你养老吧。”

*

那天从侧殿出来之后,系统17X又重新出现了,不过异常沉默,也没斥责尚惊雁。

尚惊雁乐得耳边没有叨叨,抓紧时间和游尧商量完《邪神》的合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了个草台班子开拍。

尚淞同意为她编曲配乐,不过还说了一句尚惊雁不太懂的话:“这些曲子本来就应该是你团队的,我只能算物归原主。”

尚惊雁的竞争对手、那个叫苏书东的家伙都惊呆了,开工那天还来剧组嘲讽她,结果被她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地遁逃,居然也誓要拍个电影和她打擂台。

更离谱的是另一位竞争者花非甜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紧随其后跟着照做。

三个皇位竞选人选择用电影来竞赛,实乃一大奇观,民众们瓜都快吃不过来了。

……

现实世界。

游戏与现实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此刻的现实,才不过过去了一天。

尚惊雁不知道的是,在她一如既往沉浸于做作品时,联盟的舆论已经炸了,而起因正是陆子冰直播间的那个“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