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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不过她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叫人跟着我,还誊抄我的一言一行,你要去做什么?”

她是在尚衣局的时候偶然在绿绮那地方发觉的。

绿绮见她翻看着册子,如实告诉她,这是喻凛的吩咐。

“想知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有没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见缝插针?”

“想要从我身边把你给抢走。”虽说方才的语气微微凝塞,此刻却直言不讳。

“哪有什么人会见缝插针。”他才是最会见缝插针的人。

除却喻凛之外,她再也没有见过比喻凛更会见缝插针的人了。

有时候她想不到的空子,喻凛都会使劲钻。

虽然和离了,可联系却比之前紧密很多,他无孔不入,侵入她的生活,就像之前在床上的亲密一样。

起先只是掐着她的腰,后面又要喻她牵手,再然后要与她十指相扣,狠狠地亲她,入至最深处还不够。

有时候,方幼眠甚至觉得如果喻凛不加以克制,她会被他抱揉到骨血当中窒息而死。

“眠眠在想什么,你在走神。”他又问。

如今她可算是愿意多跟他说几句话了,也不似之前那般抗拒见他,不知是不是因为尚衣局的缘故。

是因为人情利益,所以才给他好脸色,好言好语说话,也没有在人前否认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想...”她甩开脑中的思绪,“阿洲越发长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行事风格,和喻凛有些相像。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即便喻凛已经知道首尾,她还是说了一遍,像是在诉说心事,喻凛跟在她的身侧,侧眸看着她。

听着她说,“今日我过去,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全程下来,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开口。

“吃了一盏茶,和一些糕点,就像是看了一场戏...”后面一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方幼眠甚至觉得她过于冷情。

她看着方时缇决堤的眼泪,好似不像之前那般心疼,她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姨娘怀身大肚的影子。

想到姨娘剩下孩子之后的事情,她的神色越发冷淡。

当时方闻洲站在前面,她看不清方时缇的全身,只听到她质问的声音。

她的声音无比尖锐,钻进耳朵里的时候,简直让人皱眉。

方幼眠禁不住想,若她当时没有管着弟弟妹妹,姨娘也还活着,她会像妹妹这样责备人,怪她没有扛起长姐该负出的责任吗?

实则她和弟弟妹妹又有什么区别?

都是从姨娘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她并不比弟弟妹妹年长几岁,只因为早出来几年,吃的饭多了一些,实际上,好像也没有弟弟妹妹吃得多吧?

最拮据的时候,赚到手的银钱太少了,买到的包子根本就不大,分成三份能吃什么,所以她只分成了两份。

“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了然笑笑,“就像是做了一场不太容易的梦。”

她真的离开蜀地太久了,已经渐渐适应了京城,忘却了蜀地。

她似乎并不欠弟弟妹妹什么,也不欠姨娘什么。

可这些事情做惯了,姨娘觉得她该做,妹妹也觉得她该做,如今乍然抽身,不去做了,好像还变成了一种错。

思及此,方幼眠又忍不住笑。

“想过自己的日子,真的好难啊...”她低喃一声。

原本想要做一些营生,可如今,做营生也好难,每日还是忙忙碌碌的,不过,手上有了很多银钱,心里的踏实在与日俱增,都是因为之前穷怕了。

这些银钱终于不用再花销到别人的头上,全都是属于她的。

喻凛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控制力道没有弄乱她的发髻,“眠眠真的很厉害。”

“所以正是因为如此,我觉得你很好,眼里再也容不下旁人了。”

“你会生生世世跟着我吗?”听到男人前一句话,方幼眠鬼使神差问出这一句。

“会。”他道,“但是不希望被你讨厌。”

“如果我厌恶你了,那你又该如何?”

“你会厌恶我吗?”喻凛反问,他看着她。

前面就快要到尚衣局了。

“......”方幼眠停下脚步,看着喻凛好一会,“都督大人洞察人心,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喻凛笑,他唯一看不穿的人便是她了。

说看不穿却也能看得穿,左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可...他的心捏在方幼眠的手上。

受她的桎梏牵引,自然也就看不穿了。

“我不知道。”喻凛的语气微有些自嘲。

方幼眠看着他的笑容,想到他晨起来找她说的那一番话,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敛下了睫。

“......”

送了方幼眠到尚衣局,喻凛又细细叮嘱了几句,让她不要太过于劳累,按时用膳,记得尝尝他送过来的糕点。

方幼眠听着喻凛絮絮叨叨,罗里吧嗦没有说话。

“好了,去吧。”

最后他无奈捏了捏她的面颊。

这一日倒是相安无事。

宫内的人至多就是在说喻凛和方幼眠如何恩爱,喻凛有多喜欢他的这位夫人。

可翌日便出事时了,张贴榜上出现了三张过了户部的文契。

第一张是探花郎方闻洲以及方时缇脱离蜀地方家的文契。

第二张这位探花郎和方幼眠与方时缇断绝关系的文契。

至于第三张,居然是一张和离书!

大都督喻凛与其夫人方幼眠的和离书!

这份和离书早便签过了,上面有年月,两人和离有一段时日了?!

京城瞬间翻出了惊涛骇浪。

宁王府内,听罢手下人的禀告,宁王脸色越来越阴沉,随后忍不住径直扫落了桌上所有的东西。

“都是废物!全都是废物!”

户部那边养着的人是干什么吃的,三张如此重要的文契,就这样过了户部,而他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尤其是方幼眠和喻凛,那么早就和离了!

如今闹成这样,不就是给他打了一个回旋镖,告诉他,他苦心经营,走了一局死棋吗?

“父王,您息怒啊。”

柯君昀战战兢兢跪在下面,他的后背溅上了一些黑漆漆的墨汁,还被砚台给打到了,疼得人眼角犯抽,不仅如此,他的头发也被打散了不少。

比疼痛更甚的是他的脸面,周遭都是宁王的亲信,他们就这样看着他宛若一个阶下囚跪着求饶。

这不都是他当时的吩咐吗?让他拿下方时缇,他已经照做了,如今竹篮打水怎么能够怪他?

他只是听从命令办事,可柯君昀不敢说话。

他此刻若是顶一句嘴,必然会受到更大的责罚!

“愚蠢!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嗯?偏生喻家的就是个厉害的。”

喻凛才多大,居然这般厉害。

喻家都弄死一个,弄废一个,居然来了一个更优秀的,怎么弄都弄不死,反而折损他手下不少人马,如今是越发厉害了。

居然摆了他这么一道。

宫内的眼线说,昨日他还跟那个方家女蜜里调油,今日就晒和离书?

宁王蓦地顿了下来,眼神一凌,莫不是喻凛知道了什么?

他真的爱方家女么?

那些所谓的宠爱偏袒,会不会是....他的掩护。

事情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决计不能够功亏一篑!

不过,这盘棋既然已经死了,那就不要了。

“把那个女人从你的身边送走。”

有人道,“王爷此举恐怕不妥,毕竟世子爷昨日才上门提亲了,风向倒得那么快,对王爷的名声不利。”

“纵然是不利,却也拖不得了。”宁王眯眼。

如今他更害怕方家女是喻凛的一盘棋。

既然这个棋子已经用不了,那就丢掉吧,“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宁王深呼吸一口,“让那边的人准备好,不要露出一点风声,在紧要的关头坏了本王的事。”

皇帝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从王府上出去,柯君昀一直忍着气,上了马车阴着一张脸。

过了玄武大街到路安巷子,看到门口的马车,他呵笑了一声走进去。

方时缇早便过来了,没有见到柯君昀,心里一阵恐慌,忍不住一直哭哭哭。

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哄了她许久,她才勉强停下来,喝了一盏茶,怕她又接着哭,正不知所措呢,便听到外面传来请安的声音。

“世子爷万安。”

不仅仅是丫鬟听到了,就连方时缇也听到了。

她连忙搁下茶盏跑过去,“君昀。”

对方已经踏进来,脸色阴沉无比,死死盯着她,好像要从她身上撕下来一块肉。

方时缇吓了一个激灵,“君、君昀?”

“下人全都给我滚出去!”柯君昀大呵一声,丫鬟们全都走了。

方时缇也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