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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青阳拿着印信, 去?了?衡州。

崔珣和李楹,则继续踏上了前往岭南的道路。

因为郭勤威头颅之事,崔珣受了?极大刺激, 即使?有虎狼之药,他激愤之下,仍然病倒了?, 马他是骑不了?了?, 他只能雇了?辆马车,昼夜不停赶往岭南。

车轮滚滚, 扬起一片尘土,耳聋的车夫尽忠职守挥着马鞭,赶着马疾驰着,他知道车厢里那位漂亮的郎君有点来头,但是他为人老实, 知道什么该问?, 什么不该问?, 郎君给了?足够银两,他就闭上嘴,当个聋子瞎子,只要安安全全将郎君送到岭南就好。

马匹奔的太快,车厢颠簸不已,崔珣躺在李楹膝上,这般艰苦行程, 让他病的愈发昏沉,李楹抚着他消瘦的脸庞, 这几日,他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 药也?全部吐出来了?,她也?委婉劝他,不要这么急着赶路,先休息数日,待养好身体,再赶到岭南,他却执意不肯,迟一天,就多一分变数,他再也?等不了?了?。

尤其?是看到视若父亲的郭帅遗骸被那般侮辱,他悲愤至极,更加等不了?了?。

李楹只劝过一次,之后也?不再劝了?,她知道,她劝不动他的。

她搂着他,莫名想起元日那晚,她在崔府见到他的模样,那晚,她看到一个人人唾骂的奸佞,披着一身白色襕衫,支起轩窗,眉目冷淡,放生了?一只渺小螟蛉。

他于?黑暗之中沉沦太久,但四?下无人之时,他还是不经意做回了?那个赤子之心的天威军十七郎。

这种?不经意,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他总是自我厌弃,认为他不值得她喜欢,却不知道,他比任何人都值得。

李楹慢慢俯下身,侧脸去?贴住他冰凉的脸,她与他定情?以来,沉重的时候多,甜蜜的时候少,他欺瞒过她,惹怒过她,他不是一个好的情?郎,但是她却从未后悔过。

何其?有幸,能遇到一个这般坚韧执拗的灵魂,能伴他走一条,接五万忠骨回家的路。

这条路,荆棘密布,崎岖难行,但,她一定会陪他走完。

马蹄声声,紧闭的车厢内,李楹拥着昏沉的崔珣,俯身贴着他的脸庞,她缓缓闭上眼,拥紧了?他,感受他身上真实的温度,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现在他们还在一起。

-

马车夜以继日的赶路,终于?在四?日后,到达了?岭南桂州驿。

崔珣强撑着身子,打发走了?车夫,又拿出太后敕令,跟桂州驿的驿丞禀明身份,让他去?请桂州都督张弘毅前来相见。

按理说,桂州都督是从三品官员,张弘毅的官职比崔珣大,应是崔珣去?拜见他,而不是他来见崔珣,但是崔珣是京官,京官向来大三级,所得到的倚重和偏远地方?官员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崔珣手执太后敕令,形同钦使?,所以张弘毅就算是朝中清流,不依附任何一党,但也?不敢怠慢钦使?,这不符礼制,于?是张弘毅匆匆就来了?桂州驿。

张弘毅踏入桂州驿之时,首先闻到屋内一阵浓重的汤药味,那个传言中嚣张跋扈的察事厅少卿正倚在病榻之上,面色苍白,不断咳嗽着,当见到张弘毅时,他又支撑着病体,从病榻起身,拱手行了?一礼:“多谢张都督,助阿蛮逃出桂州。”

张弘毅心中颇不是滋味,他本?十分厌恶崔珣,在崔珣托他照顾盛阿蛮时,他还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两个纨绔贵族争风吃醋的把?戏,但后来,阿蛮雨夜奔到都督府,泣声求他帮她兄长申冤,兹事体大,阿蛮口说无凭,他不能贸然行事,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助阿蛮逃出桂州,之后进展,他也?一直关注。

阿蛮本?就是一个极为烈性的女子,他对于?阿蛮敲响登闻鼓,状告沈阙,毫不意外,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朝中大臣无一人愿意站出来为盛云廷申冤的时候,居然是崔珣第一个站出来,而且崔珣还用自己的官职性命恳求圣人彻查此案,当张弘毅从清流挚友书信中得知这一消息时,他简直瞠目结舌。

怎么会是崔珣?

怎么会是那个贪生怕死、寡廉鲜耻的佞幸崔珣?

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崔珣和沈阙有故怨,所以才站出来为盛云廷申冤,实则是为了?报私仇,但他很?快就排除掉这个想法,崔珣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来自太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后顾念亲情?,根本?不想杀沈阙,这么做,除了?得罪太后,对崔珣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崔珣到底在图谋什么?

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于?是问?出自己的疑问?:“崔少卿对于?此案,何故如此关心?”

崔珣还有事要求张弘毅,所以他并没有像平日一样对此种?问?题不愿理睬,而是平静答道:“盛云廷,是我的朋友。”

“崔少卿,和一个寒门虞侯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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