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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山始源于岷江,古属冉駹部落,春秋战国时西北羌部南迁,秦于此置湔氐道,始有建制,历来便为羌人的聚居地。

境内山峦连绵起伏,群峰挺拔峻秀,溪河纵横交错,密林深邃幽静,风光优美。

换言之,这里基本还处于未开发状态,森林原始,莽山林立,除了迁居于此半牧半农的西戎牧羊人,少见他族之人。

而今,将将入夏,岷山这个沉寂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古老大地上迎来了数年来除当年南迁的羌人之外的第二支外族队伍。

这是一支近千人的队伍,领头两百甲士开道,队伍中间则是推着牛车运送辎重的民夫,队伍的末端也是两百甲士。

这支队伍里最吸引人的既非那些穿戴整齐孔武有力的甲士,也非那一车车满载粮秣的牛车,而是走在车队中间的一只奇兽。

岷山群峦迭嶂,栖息于山中的兽类不少,狼、罴、甚至杜洞尕都非罕见,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奇特的兽。

那兽大约六尺多高,浑身青皮,并无毛发覆盖。脑袋不大,眼睛圆溜溜的,不大的鼻子底下是一张硕大的血盆大嘴,露出满口尖利的獠牙,面相十分凶恶。

它的前肢十分短小,行走时缩在胸口,只靠着两条强壮有力的下肢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着。

奇兽的背上还坐着一名年轻的骑士,面容英俊,表情冷漠。他手挽缰绳,控制着奇兽一直不紧不慢地走在队伍当中一辆不起眼的牛车边上,仿佛在护卫着坐在车里的人似的。

不消说,这一支千人队伍便是宁可与吕媭闹翻也要当个不孝子执意要离开长安放羊的樊伉了。

彼时日暮西斜,天空被夕阳的余辉染得如同浸了血一般殷红。

在夜晚的密林之中行军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领头的甲士抬头望了望天色,停止了行军,并派遣了一名小兵去回禀樊伉,准备扎营休整。

直接带着千人之队莽进一片外族人的聚居之地是不明智的,离开长安城之前,樊伉就把能收集到的汉朝舆图全都仔仔细细地察看过了,尽可能地制定了周密的计划与部署,这才带着足够的物资和人手启程。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贸贸然就闯入汶山这片古老大地,而是先入蜀地拜见了在此地驻守的樊哙,由樊哙先派部将率领一支先遣军前往汶山打探,开辟路线,建立营地。

待得先遣部队扎营安顿下来,樊伉这才率领带来的民夫和匠人在樊哙的贴身随扈武阜的护送下沿着先遣军的路线入汶山。

知道此次远行艰险重重,又深知武阜颇得樊哙信任,樊伉没有仗着身份胡乱发号施令,一应事务皆听从武阜安排,并不挑事,两人倒也相处愉快。

武阜使人告知就地扎营,樊伉也不多问,只让武阜自行安排,他们照做便是。

说实话,樊伉如此配合行军安排,着实让武阜松了口气,一面吩咐部将埋火造饭,又派了另一支小队前去四周探查,排除危险。

虽说先遣军早已排查掉路上的危险,并为他们开辟出一条能够行走的山路,但他们这一行人大多都是些民夫匠人,真正能披甲杀敌者不过三百人,同行之中又有少郎君,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无名也是如此想法,这一路上几乎和樊伉寸步不离,时刻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生怕心爱的小郎君遭遇什么危险。

如此昼行夜宿,他们一路沿着岷江前行了五日,最后在一片河谷地带停了下来。

这片河谷靠近一座雪山脚下,岷江的支流平缓地流淌着,漫山遍野的草甸野花争先怒放,活泼的牛羚在山涧跳跃奔走,河谷的西侧平地上早已扎起了大大小小的帐篷,早先来探路的先遣军在此建立了简易的营地,此时正在生火造饭,营地上空冒出缕缕炊烟。

这便是先遣军精心为小郎君挑选的牧马营地。

往西是一片一望远际的大草原,往东是水流急湍的岷水支流,往北是迭嶂起伏的群山,往东南两百多公里就是樊哙领兵驻守之地,安全上也有保障。

武阜领着部将花了大半个月时间帮助樊伉安顿下来,又留下五百甲士护卫小郎君的安全,这才带着跟随小郎君而来的几十医护返回驻地,向大将军樊哙回禀此行的经过。

小郎君的刀伤药是好的,小郎君的望远筒也是好的,甚至小郎君即将要驯养的战马肯定也是好的,但是放牧——

还是交给小郎君吧。

樊伉来时带了将近七百民夫和匠人,两百甲士,再加上武阜留下的五百甲士,这个小小的营地就有将近一千五百人,勉强称得上一个小部落。

若是旁的人,带着这一千多人口千里迢迢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疆辟土,光是一千多人口的吃喝都要愁死,可樊伉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粮食和御寒用的毛皮,保证营地的基本生存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但樊伉是个喜欢未雨绸缪的人,尽管如此,他还是让人在黑水边上开辟了数百亩田地出来,种上粮食,万一以后和巨魔兄的交易或是庄园系统出了问题,他们这一千多号人也不至于饿死。

安顿下来之后,他就带着有经验的牧人漫山遍野地去套野马。

论起战马,阿拉伯马和印度卷耳马都名声在外,但因为地域原因这两种马以现在的樊伉而言都难以获取,而且这两种马都是温血马,皆不耐寒,并不适应汉朝的地理气候,相反匈奴人用的蒙古马虽然其貌不扬,骑乘体验略差,但吃苦耐劳,生命力顽强,体魄强健,是最适应在寒冷地带上作战的军马,并不比其他的名贵马种差。

来汶山之前,驻守雁门的周勃想方设法从匈奴手里夺取了几匹未阉割的蒙古马给他,这几匹马如今也被他带到汶山,被当成种马精心伺侯着,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进行配种繁育,如果能和巨魔兄卖给他的战马看得上眼就更好了,说不定能培育出更优质量的良马。

汶山的日子比起长安时自然是艰苦的,这边气候寒冷干燥,昼夜温差大,饮食也不习惯,刚开始的那几个月樊伉很是吃了些苦,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迅速消瘦下去,无名成日到处替他寻摸些吃的用的,时常给他开些小灶,如此过了好几个月,才渐渐适应。

相比起樊伉的辛苦,大黑和阿秃这两只倒像是掉进了乐园里。每天阿秃带着大黑跟着牧人外出去放牧,不仅能帮忙驱马赶羊,遇到危险的时候比如碰到鬣狗狼群,阿秃一只龙就能将它们驱赶到老远的地方再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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