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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冬的笑容渐渐淡了:“胡说八道!事到如今你还嘴硬,不过是不肯承认自己输了,想方设法为自己找回点尊严而已。”

飞雾冷不丁道:“我从未告诉过你城主已死,先前你欲言又止,是从何得?知?”

在?大殿门口时?,尔冬曾经说过一句“城主不是已经……”虽话没说完,却显而易见?她知晓假城主的死讯,这件事飞雾告诉了女?萝,也?告诉了锦文隗鹿与代容,偏偏没有告诉尔冬。

尔冬狡辩道:“你凭什?么说我当时?就是要说这句话?”

飞雾用手背擦去泪水,她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为何将阿香安排进城主府?你以?为我当真是要她去找解除蛊虫之法?我是要她去找尔冬!”

她早已知道这个尔冬是冒牌货,可真正的尔冬在?哪里,飞雾不找到她便无法放心,当时?恰逢新人进入地下极乐城,飞雾怕被假尔冬察觉,这才选择阿香。

阿香聪明机灵,借着?在?城主府做侍女?四处打听寻找,并?借机用字条与飞雾联系,假尔冬只以?为阿香是在?寻求解蛊之法,不以?为意——只有她能解蛊,阿香在?城主府就是找上十年八年,也?不见?得?有成果。

飞雾哭泣并?非因为假尔冬的绝情言语,而是她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尔冬已死,所以?假尔冬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因为真的永远不会再出现,只要咬死了自己是尔冬,便能借此伤害其他人。

假尔冬还想狡辩,白发城主摇了摇头,轻笑:“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些,蛊女?,让她们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假尔冬柔顺地应了一声,张开嘴,自口中吐出一只小小的金色的虫子?,虫子?很快没入她的身体,她的脸也?随之变化,变成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虽然她刚刚才被城主教训了一回,嘴角还有血迹,但她又不假思索地挡在?前头为城主冲锋陷阵,即便不是真尔冬,她仍然有的是法子?伤害飞雾:“我让虫子?把她吃了,谁叫她不听话。”

城主对蛊女?的挑衅不怎么感兴趣,蛊女?模仿起他人惟妙惟肖,足可以?假乱真,所以?他更好奇飞雾是如何察觉假尔冬的存在?的。

飞雾眼睛泛红,嘲笑道:“你学得?的确很像,可你太小看了尔冬,她是无论如何都会为我们留下讯息的。”

约莫是在?半年前,尔冬生了一场大病,这场病断断续续很久一直没好,此事人尽皆知,但尔冬其实?并?非生病,而是落了胎。

她们作为炉鼎被采补,很难有孕,一旦被察觉,便会被强制生子?,因为母体有灵性,生下的胎儿有灵性的可能性会很大,对极乐城的客人们而言,用途极广。尔冬悄悄跟飞雾说了此事,她绝不愿将孩子?生下,因此求助飞雾,此事除了尔冬与飞雾,连锦文她们都不知道。

但尔冬比飞雾更早来到极乐城,身体亏空得?厉害,落胎后虽有飞雾帮忙遮掩调理,仍旧卧床休养了许久,且愈发畏寒,体态也?愈发瘦弱。

之后便是城主察觉有人图谋不轨意图反叛,因此令蛊女?前来查探,蛊女?查到尔冬身上后,想要弄清楚究竟有哪些人与尔冬相勾结,到时?好禀报主人将其一网打尽,便悄悄将尔冬控制住。

无论蛊女?如何严刑拷打,以?蛊虫折磨,尔冬誓死不肯开口,蛊女?只好将她处理掉并?取而代之,好在?尔冬平日深居简出,身体又不好,模仿起来并?不难。同时?尔冬深知自己大限将至,她想法设法在?临死前为飞雾留下讯息,以?提醒其他同伴小心。

飞雾咬牙告诉自己不许再哭,然而泪水根本不受控制:“蛊虫……她将心口的蛊虫挖了出来,藏在?我给她的最后一碗药里。”

蛊女?猛地想起了什?么!

那个名叫尔冬的贱人,临死前突然变得?牙尖嘴利无比刻薄,自己被她惹怒,当场便放出虫群将其吃了个干干净净,怪不得?!怪不得?她要这样做!

目的就是惹怒自己,不留全尸,这样便不会被发现蛊虫已被挖出!

蛊女?还一直在?奇怪,她虽对尔冬用刑,却不曾要她的命,怎地好好的人突然一下就不行?了,原来是因为蛊虫被挖出,本来就要死了!

蛊虫牢牢地控制着?炉鼎的生死,即便将蛊虫挖出,也?会很快死去,除了解蛊别无他法。

她竟是被那女?人临死前摆了一道!

正在?蛊女?怒不可遏之时?,城主轻轻叹了口气,她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主人……”

城主打断了蛊女?的话:“你总是这样,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早该知道,不应对你多有期待。”

蛊女?慌张解释:“不,不,主人——”

“你只知尔冬身体不好,却不知她为何‘生病’,在?你假借生病之由?告密时?,可曾想过,我们也?会趁机商议大事?”

因为从未有人胆敢挖出蛊虫,所以?也?没人知道挖出蛊虫后究竟是生是死,万一呢?

飞雾抱着?这样的期盼,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得?不到尔冬的下落决不罢休,所以?在?征得?女?萝的同意后,她将第一份功法教给假尔冬,希望能借此触摸真相。

“不出所料,你果然第一时?间便将功法禀报上去,可那又如何?蛊女?,你学不会,对吧?”

蛊女?强作镇定:“我才不稀罕你们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飞雾嘲讽道:“每个女?人都能感悟到的生息,独你蛊女?感悟不到,你可曾想过这是为何?”

“因为你除了身体以?外,已不再是女?人,你被男人同化了,你不配与我们为伍。”

蛊女?呼吸急促,半晌,她怒吼道:“谁稀罕跟你们做朋友!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敢反抗主人,通通要你们死!”

说着?她便要催动蛊虫,方才一定是她心绪紊乱,这回一定可以?控制的,一定可以?的!

始终不曾说话的女?萝缓缓开口:“别忙了,她们早已解蛊。”

“不可能!”

城主也?微微蹙起眉头,显然这出乎了他的意料,但飞雾确实?安然无恙,可见?她们并?未说谎,“你们怎么做到的?”

蛊女?忽地瞪大眼睛,看向突然出现在?女?萝肩头的碧绿大螳螂,这只螳螂瞧着?很是眼熟,似是飞雾那只宠物,可、可体型怎地变得?如此巨大?

当车的出现,意味着?其他同伴已经得?手,见?飞雾眼睛通红,当车的触角弯弯曲曲,还抬起一条前肢碰了碰飞雾的脸。

它说,不要伤心啦。

短剑上的咒文对女?萝不起作用,原本飞雾不肯答应她以?身犯险,可女?萝觉着?不用苦肉计怕是无法取信敌人,如今她肩头的伤口已经愈合,与城主跟蛊女?说这么久的话当然不是为了交朋友,而是为了拖时?间。

可怜的蛊女?,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第一份功法她无法感悟,第二?份功法她甚至不知其存在?,还在?这里沾沾自喜,今天晚上的“行?动”究竟是什?么她也?不清楚,还以?为是一群空有灵性却刚刚开始修炼不到一个月的女?人异想天开,准备进行?可笑而无意义的反抗。

为了防止这些炉鼎逃走,今天晚上,地下极乐城守卫森严,里里外外围成了铁桶,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无数藤蔓拔地而起,将整座大殿尽数笼罩,飞雾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长剑,正是濯霜送给女?萝的秋尘剑,她剑指蛊女?,眼神冰冷坚毅,战意顿显。

而女?萝歪了歪头,浅浅笑开来,“倘若还有时?间,我倒愿意与你们多说两句。不过……既然极乐之夜已至,那么就让我们开始这场狂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