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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不分男女,救人无分性别,纪州用人之际,女子等同男子,怎到论功行赏,却要埋没女子功劳?”

温院使此番其实不单是在为江佩蓉说话,更是在替亡师姜朴鸣不平,姜家仁心仁术,不该遭遇灭顶之灾。

江佩蓉传承先祖遗风,即便遭受命运不公,仍坚持宽以待人,甚至将独门秘术传授天下医者。

此乃大义,不该被埋没。

姜家的医术更不该就此断绝。

温院使声音不大,群臣不得不压下声音听他说。

“纪州大疫,诸位大人在京中高谈阔论、享受生活,王妃母亲闻言,以女子之躯,在纪州最危险的时候,快马远赴、挺身而出,试问,她哪一点比不上男子?”

群臣无言以对。

李医首再拜请示,“摄政王与王妃在上,微臣有言。”

“准奏。”

“仁宗时期六州大疫,微臣曾以医徒身份参与,见识过当时的惨状,而此次纪州大疫,凶险远胜当年,微臣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此番若不是王妃果断、江夫人及时增援,六州大疫复现,大夏半壁江山沦陷,连京城也难以幸免。”

李医首一向只在王爷面前装得唯唯诺诺,但是在外人跟前,王爷就是他的靠山。

他直起上半身,环顾四周,质问道:

“诸公食皇家俸禄、享万民供奉,读圣贤书、明圣人礼,敢问是圣贤书哪一页、圣人礼哪一条,教诸位如此对待万民恩人?”

文臣明理。

御史大夫邹诤言出列,拜过摄政王夫妇,又朝温怀仁和李不言拜了一下。

“纪州大疫,王爷和王妃身临险境、与百姓同甘共苦,其心可表天地,王妃更是孕期坐镇城中,微臣拜服。”

“江夫人纵为女子,只身赴纪州,义无反顾,反观我等,虽为男子,自愧不如,邹某羞愧。”

邹诤言朝江佩蓉拜上一拜。

邹诤言是什么人?

文官里头嘴皮子最利索的一个,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当年在鸿胪寺为官,对阵他国使臣,压根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他是真正做到上谏天子、下察百官。

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有错,哪怕昨日一起饮酒,今早也必参你一本,而且不参个结果出来,决不罢休。

文官清流早就看不上那些个仗着祖上功勋的老贵族,邹诤言直接将矛头指向勋贵。

“我朝礼法,向来有功当赏、有过当罚,诸位勋贵方才为安远伯夫人求情时,口口声声说,行赏当以功论,不该计较出身、过往,眼下出尔反尔,难免叫人怀疑——居心叵测!”

邹诤言一顿慷慨激昂陈词。

“……有余力,不能以相劳,腐余财,不以相分,隐匿良道,不以相教,与禽兽何异?”

“你……”

死老头!竟敢当众骂自己是禽兽!

可他说的也是圣人言,勋贵敢怒不敢驳,仍循旧话。

“纵然如此,自古没有女子为官的道理,江夫人有功,赏银即可。”

确实没有“女子为官”之先例。

长公主参政也不能作为先例来说,因为她是皇族中人。

温院使的夫人双手叠拜,“王爷、王妃,臣妇有一言想问在座诸公。”

墨承影抬手,“准。”

温老夫人看向勋贵老臣,“诸位大人总说男女有别,臣妇见识浅陋,想问一句,诸公如何降世?”

“废话!”勋贵连王妃都瞧不上,怎可能将太医的夫人放在眼里,“自然是娘生……”

都不必等他自己说完,便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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