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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姐,快下雨了,龙哥让我给您送伞。]

[他没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抱歉,龙哥只让我给您送伞……还说:快下雨了,让您早些回去。]

[……]

伴随着话音落下,送伞人的脸变得扭曲,环境背景也模糊不清,仿佛由神明搭建的舞台正在崩塌,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周琼倏然从过去的记忆中惊醒,满身冷汗地喘息着。

大脑仿佛有尖凿不停地在捶打,她痛得惨叫,下意识想要捂住脑袋,却发现双手动弹不得,周琼惊慌地忍着痛回头去看,就发现双腕被手铐束缚在一把椅子上,椅子焊死在地板。不止于此,她的双腿也被绳子牢牢捆在椅腿上,人被关在一个昏暗而密闭的房间里。

她尝试去回忆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脑海中的记忆太过混乱,仿若一张又一张凌乱的纸屑,上面铭刻着碎片化的回忆,混乱无比,前言不搭后语,但每一张上又都是熟悉的画面和记忆。

倏然,大脑中又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周琼咬紧牙关想要强忍下,疼得她上下齿战栗摩擦,但终究她还是无法忍耐地痛呼出声,几乎要再次晕厥过去。

恍惚之间,她听到身侧有人在呼唤她——

“妈。”

“妈,妈!”

遂徊……?是遂徊吗?他也在这里?

周琼艰难地侧过脑袋,双眸眯着,极力在晕眩和之中辨认,过了好一会,她才在房间对面看到了正对着她,同样被绑在椅子上的银发向导,应帙。

“……应帙?”

“妈,你还好吗?”‘应帙’面带关切地问。

“你……?”你怎么叫我妈?周琼想问这个,但是相较于二人目前看起来就非常糟糕的处境,这个问题又显得无关紧要。

“我是遂徊,妈。”银发向导神情严肃地说,“这事说起来很复杂,我和应帙灵魂互换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大概率和应帙的一个朋友有关……你只要知道我现在是遂徊就可以了。”

周琼目光茫然地望着遂徊,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房间的昏暗,视野逐渐清晰,但奇怪的是,她的眼神反而变得呆滞,焦点不知落在何处,遂徊又唤了她两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感觉周琼似乎陷入了什么沉重的回忆之中。

遂徊有些头疼,脖颈上锁着的精神体压制环非常沉重,他再一次抬起头,紧紧盯着天花板角落里闪烁的红点。那是一枚监视器,实时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不知道监控后方坐着的人是谁,但内心隐约有了一个答案。

……

记忆倒退回疗养院实验室内,遂徊一直很守规矩地坐在房间角落里,紫色眼珠先是转过半圈望向躺在左边床上的应识笺,看着他眉心被易承澜抹上加强感知力的医用药膏,再贴上仪器导管,接着遂徊的视线又调转,看向躺在右边床上的周琼,对方同样眉心、太阳穴接着导管,微有些不安地闭着眼睛。

易承澜端正地坐在二者中央,右手在悬浮屏上调整着机器功能和频率,左手五指轻轻搭在床侧,是一个安抚性的动作,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他陷入静止之中,看上去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微微低头沉思,但遂徊的这具向导身体却能感受到房间里充满了磅礴的精神力,压得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只剩下呼吸声的静谧之中,周琼悄然皱起了眉心,嘴唇嗫嚅,不停地喃喃些什么,而随着她的不安越发明显,应识笺的呼吸也变得格外沉重,手背绷起青筋,在强行忍耐着不适。

这引起了遂徊的关注,他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却没敢靠太近怕打扰到他们,只远远地观察着。

异变就在这时候突然发生,遂徊原本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周琼的口型,尝试分辨出她的梦话,顺带考虑是否为应识笺擦汗,倏然,他的精神域一震,有种被镊子夹住头皮猛地一揪的毛骨悚然感。

他诧异地瞪圆了双眼,快速环视一周,警觉地对周围一切保持质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再次出现,并且比上一次来得更令人无法忍受,遂徊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团麦芽糖,被无形的手任意揉捏拉扯,从中挑出长长的一条。

几乎是本能的,他意识到这是精神力在抽条,是他从未感知到的精神力触梢正在精神域内破土、生长,而且是通过外力拔苗助长。

这些肆意抽条的精神力触梢出现得太过猝不及防,遂徊难受到了极点。他不清楚其他向导第一次感知到精神力是什么样的反应,他只知道他本人充满了痛楚,违背着反抗的本能尝试去接纳,但还是被精神域内一簇又一簇新生的树梢搞得精疲力竭。

沉寂了这么长时间的精神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遂徊在困惑和烦躁之中突然嗅到了浓郁的铁腥味,伸手一摸鼻子,摸到了满掌心的鲜血。

……流鼻血了。遂徊站起身,眼前却陡然一黑,他踉跄着往前迈了一步,勉强撑着床尾的扶栏才稳下身形。

鼻血还在往下滴,遂徊抬手捂住,抬起眼,就发现易承澜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我,流血了。”遂徊出声解释,嗓音很低很哑,眼前一阵一阵地泛着黑,头晕目眩,他看到易承澜站起了身,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而周琼和应识笺仍旧躺在原位,没有一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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