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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起来,提议,“我们堆雪人吧。”

柏砚扭过头,望着我,保持沉默。

“什么表情!”我大怒,哪怕是接着微弱的月光,我也看出来了!看出来柏砚眉宇间浅浅的不赞同,“你是不是在嫌弃?我看出来了噢,你小子就是在嫌弃!”

“没有。”柏砚立即否认。

“真的没有?”我追问。

“没有。”他再度重申。

我冷笑,反问他,“那你为什么用后脑勺对着我?”

每次撒谎,柏砚会想尽办法不看我,这次更是连头都转过去了。

柏砚闻言,顿了顿。随后,我以为他要狡辩时,他站起来,面朝下,背朝上,笔直地倒进雪堆。

我看着他直接躲进雪里的样子,决定大发慈悲,放过柏砚,“装尸体是没用的。”我蹲到他脑袋边上,拿树枝戳他,“起来帮我!”

柏砚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堆雪人难的就是滚雪球。雪球需要下面大,上面下,还得团紧,以免散架。

这种麻烦活通常会落到柏砚头上,他滚雪球,我来垒地基。地基得垒成梯形的,正好卡住雪球。

我垒好了,回头看柏砚,正巧看见他推着及腰的雪球站在山坡边缘,正企图将堆好的雪球推下山坡。为了不让我堆雪人他还真是无所不及其用。

“柏砚!”我大叫一声,他吓了一跳,手一松,雪球毫无预兆地滚了下去。

“你故意的是吧!”我跳起来,去追球,试图阻止这个雪球的悲惨命运。

柏砚没想到被抓了个现行,也不敢和我顶嘴,老老实实地跟着我一起跑。

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快,我和柏砚追着雪球跑,跑过一段漫长的下坡,我和他留下一连串的脚印,月光铺满我们脚下的路,将影子拉得狭长。两侧的松树发出沙沙的声响,我们两人越跑越远。

柏砚不喜欢堆雪人。这种不喜或许可以追溯到我和他遥远的童年。我和他六岁时第一次一起堆雪人,花费整整一个下午细心地帮院子的雪人塑造一个完美浑圆的身体。

我和柏砚装扮它,我给它穿了我的毛衣,柏砚给它围上了围巾,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以为那可以长久。晚上回去,我和柏砚还分别给那个小雪人想了四五个名字。可是第二天,它就融化了,变成一滩奇形怪状的雪水,消失得无影无踪。自此,柏砚再也不喜欢堆雪人。

“冬冬。”柏砚突然出声喊我。

不远处的正前方立着棵杉树,我知道我们赶不上了。

“啪——”的一声,雪球撞上了树,轰然散了,我和柏砚停下了脚步。

哦豁,雪球散了,堆雪人计划暂时搁浅。

我和柏砚躺在雪地里,任由背后的衣服被雪浸湿。澄黄的圆月挂在我们的中间,我气喘吁吁,脸颊飘着绯红,柏砚也额头挂着汗水。

“我不喜欢堆雪人,”柏砚闷闷地对我说,他少见地用了‘喜欢’、‘不喜欢’这种表达偏好的词,“每次你走了,我都会踢掉雪人的脑袋。“

我翻个身,面对向他,他的绿眼睛向上望,望向头顶的树冠还有发黑的夜空。表达喜好这样的事,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为情了。

我又无奈,又想笑,“我早知道了。”我说,“你踢完都是我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