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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迟疑片刻后,他还是没忍住嫌弃,“要不你还是把你的头发扎起来吧?都一络一络地拧巴粘你背上了,每次你一动,你那头长发就跟觅食的八爪乌鱼似的,一张一合的。”

柏莱,“……”

柏莱决定不再对姜冻冬抱任何期待。

下午的项目超额提前完成,柏莱躺到了另一张沙滩椅上收汗。他一偏头,就看见姜冻冬在给人发讯息。姜冻冬一边打字一边翻白眼,嘴角又忍不住地上扬,柏莱根据此判断他正联系的人就是莫亚蒂。

其实,在姜冻冬说出莫亚蒂的一瞬间,柏莱就想起了他是谁。毕竟莫亚蒂是极其罕有的An等级alpha、最年轻的高级科研员、出身血缘传承极单薄的科研世家,这几条单拧出其中之一就值得柏莱记住他,更不要提他还是三者兼具。

柏莱一直都认为,莫亚蒂迟早会成为姜冻冬的丈夫。他也乐得见成。因为他笃定,这个过于聪明又不安分的alpha不会甘愿陷入稳定太久。

莫亚蒂如同一个不稳定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把一切炸得一团糟——因此,他和姜冻冬必定离婚,他们之间让柏莱耿耿于怀的特别友谊也绝不会恢复如初。

可惜,莫亚蒂也预示到了这一点。为了不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柏莱没想到,莫亚蒂居然能忍着一直不发作,就这么像个局外人似的看着姜冻冬在认识了他之后又经历了两段失败的婚姻,爱上两个糟糕的alpha。

当姜冻冬关掉终端时,柏莱忽然问他,“会觉得可惜吗?”

“可惜什么?”姜冻冬一脸莫名其妙。

“可惜……要是你能和莫亚蒂早点遇见就好了,你原来是An等级的omega,他是An等级的alpha,你们俩简直天作之合。”

柏莱语气淡淡地叙述着这种美好的可能,“他背后的家族既是世袭贵族,又是新贵家族。垄断政治和科研的精英几乎都与他有血缘关系,要是你当初进入部队前的结婚对象是他的话,你也不用吃那些苦头了吧?”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柏莱?”姜冻冬看上去很意外,他有些诧异地瞅向他。

“本来就是如此,”柏莱耸了耸,“要是你年轻的时候,遇到的不是柏砚而是他,你肯定会一帆风顺。”

姜冻冬觉得柏莱又在钻牛角尖了。过去已经发生了,假想已经发生的事,不过是沉溺于虚幻,“不管是你爹柏砚,还是莫亚蒂,在他们最一无所有的时候,我遇见了他们。这一切都刚刚好,柏莱。”

“包括你,我同样在你最一无所有的时候遇见了你。”他说,“我觉得这很好,你遇到了生命中重要的人,在他们正需要帮助的时候,而你又恰好能够伸出援手,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你总是这么想,所以才是最不幸的那一个。”柏莱说,“你不会觉得很难过吗,你帮助了很多人,可是你始终是不被选择的那一个。”

“你又在为我打抱不平了。”姜冻冬叹了口气,他看着神色冷淡的养子,很无奈,“我一直都过得挺好的,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相信,”柏莱掀开眼,瞥了他一眼。

“我通过自己的手段,看过一份你的档案记录,你有过一次严重的违纪行为,为了与你划清界限,不影响自己,柏砚枪击过你,甚至提交过和你离婚的申请。你真的不在意吗?”

姜冻冬摸了摸鼻子,他没问柏莱通过了什么手段了解到这段有关他的尘封多年、充满争议的过去,他不想和任何人多说,但还是为柏砚辩驳了两句,“这件事真的非常复杂……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误会他了。他当时这么做都是为了撇清和我的立场关系,不是想伤害我、抛弃我之类的。我们俩必须有一个人是安全的、不被怀疑的,这样他才能捞出我。”

“那——导致你退役的那场爆炸呢?”

姜冻冬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他没想到柏莱居然连这件事都查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臭小子?”姜冻冬伸手一把掐住柏莱的脸,这家伙现在也就脸上的肉软一点还掐得动。

姜冻冬坐起来,扯着柏莱的脸,没好气地问,“你睡了你的两个教官和他们俩的老婆,不会就是为了查这件事吧?啊?”

柏莱当然不承认,嗯嗯呜呜地摇头。

柏莱睡都睡了,目的也达到了。姜冻冬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难得严厉地瞪了柏莱一眼。“没有下一次。”他躺回长椅说。

柏莱低下头说好。

姜冻冬缓和脸色,他又回到往日嬉皮笑脸,仿佛没有脾气的状态。既然都被柏莱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姜冻冬也不会回避,“那次,他确实是想杀掉我。可是他最后还是来翻了我的身体,是他捡回我的半边身体,我才得以活下来。”

“那按你这么说,还得感谢他不杀之恩啰?”柏莱不清楚姜冻冬这是什么逻辑,感恩凶手在行凶后潘然悔悟?

姜冻冬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向柏莱,发现柏莱是真的这样认为,而非是故意说这话套他时,姜冻冬揉了揉太阳穴。

很多时候,姜冻冬真的觉得,自己这个养子什么都好,头脑好,身手好,人格和心理也比柏砚年轻时健全得多,唯一不好的是——他总是把他想象成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

这种想象,姜冻冬可真的是无福消受,“柏砚的心里从始至终都有更重要的东西,那是他的追求,他的梦想,他将他的人生价值与那个东西紧紧地捆绑,为此他能够付出一切代价去得到它。”

姜冻冬说,“而我,也是如此。”

“我心里也有更重要的东西。”姜冻冬很平静地告诉柏莱,“小莱,我不是受害者,我也这么对待过他。我和柏砚都犯过相同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