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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稍等片刻,奴婢马上就将匕首拿过来。”

祁丹朱却摆了摆手,掏出一把匕首放到桌上,扬声道:“不用麻烦去找了,我身上正好有一把匕首,就用这把匕首吧。”

匕首被扔到桌子上的时候,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锦帝和众臣不自觉垂眸朝那把匕首看了过去。

普华无实的匕首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剑鞘上没有镶嵌宝石,也没有挂着华丽的吊坠,但一眼望去,就知并非凡品。

锦帝看清那把匕首之后,霎时变了面色,他整个人全身一震,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目光闪过惊恐。

众臣见他反应如此之大,不由也凝神细看,年轻的朝臣们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有几位老臣却跟着变了脸色,吃惊地盯着匕首看。

孟怀古站在人群里,目光同样露出震惊之色,面容苍白,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痛色。

一时之间,整个宴会场都变得寂静无声,朝朝坐在桌子上,愣愣地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懂刚刚还热热闹闹的众人,为何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祁丹朱对大家突然的沉默视若无睹,她笑了笑,语气轻快道:“快开始吧。”

自然没有人响应他,众人仿佛还沉浸在震惊当中没有反应过来。

寂静不安之中,一名老臣忽然抬起手指,颤抖地指着匕首,语出惊人道:“是上将军的匕首!”

众人忍不住哗然,听过上将军名号的人纷纷露出惊讶之色,不可思议的看着桌上的匕首。

年轻的朝臣们听到上将军这个称呼都觉得有些陌生,老臣们神色却意外的复杂,半天都没有人说话。

孟九思疑惑地抬头看向祁丹朱,神色里闪过一抹探究,如果是以前,他会觉得祁丹朱这样做是无意之举,可经过前段时间的相处,他却忍不住怀疑祁丹朱别有深意。

他来不及深思,见旁边的父亲身体晃了晃,连忙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父亲。

孟怀古轻轻闭了闭眼,几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孟九思抬头看向桌上的匕首,他曾经见过相似的匕首,那把匕首就放在他父亲的屋子里,讳莫如深。

朝中少数老臣知道这把匕首的渊源,锦帝与君鹤晏、孟怀古结拜为兄弟之时,曾用上好的玄铁铸了三把匕首,匕首上分别刻着他们三人的标志,代表他们三人的兄弟情如匕首一般无坚不摧。

祁丹朱刚才放在桌上的这把匕首正是君鹤晏当年那把匕首,君鹤晏一直贴身带着它,在君鹤晏坠落悬崖之后,这把匕首也随之消失无踪,这么多年来再未出现在人前。

锦帝目光牢牢盯着那把匕首,听到那名老臣刺耳的话,忽然神色狼狈地扑到桌子上,紧紧地抓住那把匕首。

他的手在触碰到匕首冰凉的剑鞘时不自觉抖了一下,他咬紧牙关,一点点将那把匕首抽了出来。

他定睛望去,匕首尾端的位置上果然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真的是君鹤晏的那把匕首,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锦帝定定地盯着那只仙鹤看了许久,脑海中纷乱的闪过许多画面,这些画面都是这些年来他想都不敢想的回忆。

他突然像受到惊吓一样扔掉匕首,目露惊恐,他猛地站起身,攥住祁丹朱的肩膀,厉声质问:“你怎么会有这把匕首?是柔雨给你的?她一直藏着这把匕首是不是!她根本没有一日忘记过他!”

众人看到锦帝突然这样声嘶力竭地质问九公主,不由都愣了愣,锦帝从未在九公主面前露出过这般神色,那神色不像是面对女儿,倒像是面对仇恨又惧怕的人一般。

孟九思皱眉,不自觉往祁丹朱身边靠近了一步,视线四下搜寻,发现君行之不在宴席上。

祁丹朱没有丝毫惊慌,她看着锦帝露出茫然无措的神色,疑惑问:“父皇,您在说什么?”

朝朝看着面容可憎的锦帝,一下子哭了起来,习绿连忙将他抱到一旁,轻声低哄着,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锦帝额头青筋暴起,神色癫狂,似乎没有听到祁丹朱的回答,摇着头道:“不!不可能……他死前明明一直把匕首带在身上,柔雨根本不可能有这把匕首……”

锦帝松开祁丹朱,抬手按住额头,他的头剧烈的疼了起来,他脸色泛白,眉心蹙紧,微微喘息着。

祁丹朱眨了下冰冷的眼睛,声音清润而疑惑,她不紧不慢地问:“父皇,你说的他是谁?谁是上将军?”

锦帝呼吸一窒,他抬起头,双目殷红地盯着祁丹朱,似乎想从她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孟怀古看着那把多年未见的匕首,眼中闪烁着沉痛之色。

他抬头看了看锦帝,沉声开口道:“陛下,你冷静一些,让丹朱公主慢慢把话说清楚。”

锦帝努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咬紧牙关,问:“你这把匕首是从哪里来的?谁给你的?”

祁丹朱懵懂地偏头看了看众人,惶惶不安道:“父皇,这把匕首是驸马给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带在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驸马?”锦帝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声音因为诧异而变得有些尖锐,“他怎么会有这把匕首?”

孟怀古也露出诧异之色,想不通君鹤晏的匕首怎么会在君行之的手里,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君行之……君鹤晏……”锦帝怔住,低声呢喃,有许多东西从他脑海里闪过,可是却抓不住丝毫头绪。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起君行之和君鹤晏的脸,仿佛想从他们两人身上找到什么相似之处,又似怕在他们两人身上找到什么相似之处。

一片寂静之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驸马爷跟上将军一样姓君,难道驸马爷是上将军的儿子?”

众人神色一震,吃惊地看向祁丹朱,难道九公主当初亲自选中的驸马,竟然是叛将逆贼之子?

锦帝神色惶然地后退一步,他看着祁丹朱,低声呢喃道:“不可能……君鹤晏明明没有儿子,他只有……”

锦帝没有再说下去,一名大臣忍不住道:“陛下,您怎么知道上将军没有儿子?我记得他死的时候,他的娘子明明怀了身孕,他死后,他那个娘子不知所踪,这么多年都没有再露过面,说不定驸马爷就是上将军的遗腹子呢!”

众人都觉得他说得对,纷纷附和起来,君鹤晏的娘子既然已经失踪了,说不定她早就把孩子生了下来,君鹤晏的孩子究竟是儿子还是女儿,谁又能肯定知道呢?说不定君行之就是君鹤晏的儿子!

在场的人里,有人惊讶,有人疑惑,有人感慨,看着祁丹朱和朝朝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如果君行之当真是君鹤晏的儿子,那他就是罪臣之子,祁丹朱和朝朝也免不了受到牵连,他们刚才还在夸朝朝有福气,这会儿却觉得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了。

只有锦帝和孟怀古沉默不语,既没有否认那名大臣的话,也没有认同那名大臣的话。

锦帝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下来,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没有向群臣解释他为什么确认君行之不是君鹤晏的儿子,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祁丹朱。

他的手抵在额头上,强忍着头疼,沉声问祁丹朱,“驸马可有告诉过你,他从哪里得到的这把匕首?”

祁丹朱依旧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她听到锦帝的问话,没有迟疑地答道:“夫君说这把匕首是他父亲给他的。”

她的话一落,周围就像炸开了锅一样。

“果然如此!驸马爷……不!君行之果然是君鹤晏的儿子!”

“驸马爷是罪臣之子?不会吧……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哪里还有什么误会?你没听到公主说吗?这把匕首就是君行之父亲给他的,他的父亲不是君鹤晏,还能是谁?”

“这可怎么办呀,九公主跟他连孩子都生了,他怎么会是叛将之子呢!”

……

周围人声嘈杂,人人都一副笃定君行之就是君鹤晏儿子的模样。

锦帝咬紧牙关,厉声道:“都给朕闭嘴!”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心有戚戚的低下头,不敢再胡言乱语。

锦帝看着祁丹朱,轻眯着眼睛问:“他父亲从何处得到的这把匕首?”

祁丹朱歪头想了想,“据夫君所说,这把匕首好像是夫君救命恩人身上遗落的,公公让夫君将这把匕首带在身上,就是为了纪念夫君的恩人。”

众人微微惊讶,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渊源。

“救命恩人?”锦帝眉心一跳,追问道:“他怎么救了驸马?何时何地,在哪里救了驸马?”

祁丹朱仔细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夫君也没有听公公提起过。”

锦帝面容严肃,眉头深锁,周围的臣子们听得满头雾水,谁也不敢再轻易开口。

锦帝面沉如水,他冷静了一会儿,开口道:“命人将驸马的父亲请到京城,诸事待问清楚之后再说。”

“是。”众人行礼,垂眸敛目,不敢反驳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