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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灿瑶轻轻撇了撇嘴,这人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掌心竟然是热乎的,仿佛带着点灼热的温度,让人耳根跟着发烫。

她听不见,不知道王二花又说了什么,反正孙虎明显气得火冒三丈,他不敢动手,就挺着胸脯拿身子去撞王二花。

然后,苏灿瑶就看到王二花掏出了一块……牌位

这是什么稀奇的场面哦。

苏灿瑶飞快拉下裴元卿的手,侧着耳朵去听。

王二花举着牌位,对着孙虎大吼:“你爹的牌位在这里,你再敢碰我一下试试!小心你爹晚上去找你!”

孙虎瞪圆了眼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把我爹的牌位放下!”

王二花得意的甩了甩头发。

孙虎忽然从怀里掏出三根香,放肆笑道:“早就猜到你会来这招,幸好我早有准备!”

苏灿瑶看的叹为观止,转头朝苏明迁望去,只见苏明迁穿着官服坐在堂上,根本就插不上话,只能坐在那心累的叹着气。

不愧是她爹,做了这么多年知县,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面对这么离谱的情况,竟然还能这么淡定!

孙虎掏出火折子,把三炷香点燃,正要朝着王二花的方向拜上三拜。

王二花唰地又从旁边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牌位,大喝一声:“你爷爷的牌位也在这里!”

孙虎身体猛地顿住。

王二花得意洋洋问:“你这三炷香究竟要给你哪个祖宗”

苏灿瑶震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孙虎瞬间偃旗息鼓,憋屈的握着手里的香,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后只能跑去插到了窗台上的花盆里。

苏明迁看他们双方终于不吵了,抬手似乎想拍响惊堂木,动作却僵了僵。

苏灿瑶抻着脖子看去,见他右手扑了个空,平时放惊堂木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

苏明迁收回手,只能清了清嗓子,开口允了二人和离,孙虎还想反对,都被他驳了回去。

一刻钟后。

王二花拿着和离书,眉开眼笑的扭着腰走了。

孙虎抱着两个牌位,悻悻跟在后面,低眉垂肩的走出了衙门。

苏灿瑶没戏看了,才发现她竟然一直把裴元卿的手抓在手里,不由愣了一下,

她抬头望去,裴元卿依旧是那张冷冰冰的脸,仿佛也没有发现她抓着他的手一样。

苏灿瑶松开手,踮脚看了看,见堂下没有前来状告的百姓了,才迈步走进去,想把对着苏明迁的那扇窗关上,这会儿有些起风了。

她才刚伸出手,外面就有两名男子吵吵闹闹的走了进去。

其中一人抬头望来,忽然对着她大喊:“先别关窗!”

苏灿瑶关窗的手顿住。

那男子又声如洪钟地说:“一会儿我还要对天发誓呢!”

苏灿瑶:“”

苏灿瑶老老实实的退回门帘后面,继续跟两个哥哥一起伸出脑袋往里看。

这两名男子原来是为了一只野鸡吵了起来,两人一个叫周三麻,一个叫于大壮,是家住隔壁的邻居。

起因是周三麻在山上抓了只野鸡回去,在他烧水准备拔鸡毛的时候,那只野鸡从笼子里挣脱,飞到了隔壁于大壮家,于大壮把野鸡抓了,不肯把野鸡还给周三麻,非说这鸡飞到他们家就是他们家的,两人就此吵了起来,一路打到了公堂。

“大人,那只野鸡明明是我在山上千辛万苦抓的,凭什么成了他的了于大壮这就是做贼!是明抢!”

“飞到我家就是我的,我亲手抓住的,你凭什么证明它是你的野鸡身上写你名字了吗”

周三麻气的想朝他挥拳头,于大壮也不甘示弱,两人差点扭打在一起,被衙差上前分开了。

苏明迁看了看笼子里的野鸡,问:“你们谁有证据或证人吗”

周三麻大吼:“大人!我用我的项上人头担保!”

于大壮大吼::“大人!谁骗你谁是孙子!”

苏灿瑶:“……”还可以这样

他们忽然跑到窗前,争先抢后的对着外面的天开始指天立誓,保证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苏明迁按了按太阳穴。

他最后判定,这只野鸡煮了后他们一人分一半,野鸡虽然是周三麻抓的,但没有于大壮那只野鸡早就跑没了,所以两人平分。

于大壮问:“大人,鸡头只有一个,怎么分”

周三麻粗声粗气:“鸡屁股也只有一个。”

“……”苏明迁捏了捏眉心,指着周三麻,“你分鸡头。”

又指了指于大壮:“你分鸡屁股。”

“你们一个有头一个有尾,都算为这只野鸡出过力,赶紧回去把鸡煮了吧。”

苏灿瑶忽然明白爹爹脾气为什么那么好了。

跟这些人相比,她是一个多么淳朴又善解人意的女儿啊!

周三麻和于大壮拎着野鸡,回去给野鸡拔毛了,至于鸡毛用不用分,那就由他们自己做决定吧!

等他们走远,暂时没人过来告状,衙差们都退了出去。

苏明迁回头看向他们三个,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们怎么过来了”

苏灿瑶跑过去,把他拽起来,自己坐到书案后,“我们来看看您!”

她看着原本放惊堂木的位置,仰头问:“爹爹,惊堂木哪去了”

苏明迁脸色瞬间黑了黑,吐出两个字:“……丢了。”

三人:“”衙门里还能丢东西丢的还是惊堂木什么人会偷这东西啊!

苏明迁揉了下苏灿瑶的头,“说吧,你们为什么过来”

别以为他不知道,如果没有事,他们这几个小家伙才不会来看他!

苏灿瑶这才正色了几分,见四下无人,把秋月和胡安的事一并说了。

苏明迁听后额头跳了跳,咬牙切齿问:“所以你们昨天晚上是去了乐坊”

他想起昨日他们骑马愉快狂奔的情形,只觉得心脏突突直跳,眼前有些发晕。

“……”

差点忘了这茬。

苏灿瑶倒吸一口气,对上爹爹愤怒的眼神,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把她爹扶回椅子上,又殷勤的给她爹沏了杯热茶,双手递过去,甜甜道:“爹爹,我明察秋毫的爹!审案一定很辛苦吧快喝杯茶润润喉。”

苏明迁哼了声,接过茶杯。

苏灿瑶蹲下给他捶了捶腿,边捶边说:“我们就是去凑热闹,除了听了首琵琶曲外,再什么都没多听多看,而且昨天去了很多人,苏景祖和苏景智也在那,不会有事的。”

还不知道自己被出卖了的苏景祖和苏景智同时打了个喷嚏。

苏明迁未置可否的抿了一口茶,微微冷静下来,苏景毓和裴元卿一向稳重,有他们在的确不必担忧。

他想到此处,抬头看了眼苏景毓。

苏景毓一个眼神就明白了,飞快绕到椅子后面给他捏肩,又给他按了按脖颈,殷勤备至的问:“父亲,你觉得这个力道怎么样用不用再重点”

苏明迁甚是受用的牵起嘴角,又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的裴元卿。

裴元卿看着忙前忙后的兄妹俩,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迟疑道:“……要不然我耍剑给您看”

苏明迁没绷住,笑了出来。

他被孩子们围在中间,怒火想不散都不行。

苏明迁想起他们说的正事,沉思片刻道:“你们要帮胡安可以,也算是为朝廷做事,但不能走露风声。”

苏灿瑶欢喜地应了一声。

苏明迁又道:“助人为乐是好事,至于能不能成,不必强求。”

“好!”苏灿瑶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开心道:“爹爹,你最好了!”

苏明迁看着女儿高高兴兴的样子,想不做个开明的父亲都不行。

谁拒绝得了这么贴心的小棉袄呢!

他想了想,叮嘱道:“下次不许再胡闹,绝不能随便出入歌舞乐坊那些地方,如果想去,一定要事先告诉我和你们娘。”